姜缘蕙出院后,每半个月还需要定期去医院做一次复查。
等复查全部结束,日子已经入了冬。
姜缘蕙这几个月来,被家里几人盯着什么事也不让做,早就闷得发慌。
因此一等复诊结束,有了医生的话做靠山,她袖子一撸,就放话要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温斯沅和温其成要帮忙,姜缘蕙不肯。
最后几人讨价还价,父子俩让步,但只允许姜缘蕙一天扫一层。
姜缘蕙乐得有事干,大清早就拿着把扫帚,从自家院子前扫起。
温斯沅不被允许帮忙,但一些需要踩高处的活肯定不可能由着姜缘蕙来,因此他也跟着起了个大早,端着笔记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盯姜缘蕙。
农村的清晨没有早高峰,但人也不少,多是些送孩子出门上学的父母。
附近的人都相互认识,姜缘蕙隔三差五地跟人打个招呼闲聊两句,半小时过去,人走得差不多,她也正好扫完地。
正收起扫帚要往里走,隔壁忽地传来一阵响动。
是吵架声。
姜缘蕙听到,叹了口气:“自从牧牧走了以后,老阮家两口子就一直吵个不停,这样吵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哎。”
她虽然感慨,但也没有要去掺和的意思,毕竟人家夫妻是关起门来吵架,不是外人能干预的。
“小沅,”姜缘蕙忽然看向自家儿子,“你真不知道牧牧是为什么走的?”
温斯沅脸不红心不跳,摇头。
姜缘蕙见状也没再问,摇摇头正打算继续往屋里走。
谁料这时,隔壁忽地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紧跟着是阮母撕心裂肺的吼声。
姜缘蕙一听这动静,自然不可能再不管,顿时丢下了扫帚就往隔壁阮家冲。
温斯沅见状,也放下电脑跟了上去。
阮父阮母的声音听着从二楼传来。
姜缘蕙在外头时听得不真切,一路往上跑,两人说话的内容逐渐清晰了起来。
阮母在嘶吼:“你还想怎么样!女儿都被你逼得自杀了!差点就没命了!你还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过分吗?你现在还要把她逼回来干什么?”
阮父的声音里也满是怒火。
“我过分?是我做错了吗!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天经地义!她倒好,跑去搞什么,啊?同性恋?她这是有病!”
姜缘蕙原本都要推开门了,一听见这话,瞬间止住了脚步。
这可不是小事,而且是人家家里私事。
她瞬间转身,发现温斯沅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眼见着楼下还有其他邻居要往里涌,姜缘蕙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温斯沅神色上的不对,小声叮嘱了温斯沅一句别往外说,就往后退出好几步,扯着嗓子装作是刚上来,出门提醒门里吵架的夫妇二人:“老阮!老陈!你们俩怎么大清早又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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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一早上架,姜缘蕙回家也没心情干活了。
中午温其成回来,三人坐在饭桌上吃饭。
姜缘蕙是心里藏不住话的性子,清楚这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事,也就只能在自家里提提。
不清楚温其成知不知道这事,姜缘蕙便没提阮家,只是吃着饭感慨:“现在的小年轻,好像是有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这一回事情,这算是小年轻的潮流吗?这事放我们以前,还真是想也不敢想。”
温其成奇怪地看了自家老婆一眼:“你没事提这干什么?”
姜缘蕙笑笑:“今天看个电视,正好看到了说这个什么……同性恋。”
温其成往她碗里夹了块猪肝:“不关咱们的事,吃饭。”
姜缘蕙本来也就是提一嘴,没打算继续说。
一直安静吃饭的温斯沅却在这时候放下了碗,忽然出声:“不是潮流,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欢同性。”
温其成一听这话,眉头瞬间拧了起来:“都说不关咱们的事了,别人天生喜欢同性也碍不着我们,轮不到我们说。”
温斯沅垂眸。
在短暂的思索过后,他抬手扶了扶眼镜,看向对面的二老,语气认真开口:“关,爸,妈,我就喜欢男人。”
饭厅里有片刻的安静。
紧跟着响起筷子狠拍在桌面上的声音:“温斯沅!你想清楚说话!”
温斯沅平静地看向温其成:“爸,你了解我,我从来不说不经大脑的话。”
温其成听见这话,腾得站起,就要往温斯沅那边去。
姜缘蕙在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即出声:“温其成!给我坐回来!”
温其成脸都气红了,但面对姜缘蕙还是压下了火:“你听听你儿子说了什么胡话!”
“什么胡话了?怎么就是胡话了?”姜缘蕙瞪向他。
温其成一瞬间气得找不着北,口不择言了一句:“都是给你惯的!”
姜缘蕙瞬间不服气了:“我惯?你有本事给我惯出一个长得帅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孝顺懂事的博士生儿子来看看?”
温其成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两人夫妻多年,他吵架就没吵赢过姜缘蕙一次。
“你你你”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姜缘蕙一叉腰:“医生说了我现在不能动气,你确定要跟我吵架?”
温其成气急:“你昨天还说医生说你好全了!”
“那你来跟我吵一个试试?”
当然不可能跟姜缘蕙吵。
温其成憋半天,狠狠瞪了温斯沅一眼,负气回楼上房间了。
他一走,客厅里就剩下母子二人。
姜缘蕙琢磨了会,叹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向温斯沅问:“儿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温斯沅点头,态度认真。
姜缘蕙又叹了口气,这次安静了好一阵,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不会就是正月来咱家那小孩吧?”
“是他。”
姜缘蕙的注意力一下子有点跑偏:“那小孩多大来着?”
“二十。”
姜缘蕙缓了缓:“他追你你追他?”
温斯沅正在思索回答,姜缘蕙心底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