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瘦却高的背影如脊,半侧过身挡在她面前,清凉寡淡地香皂味抵去她记忆中的香水味,更为记忆深刻。
恍然入目,咫尺之近。
宁汐有一瞬的呼吸发紧。
而华仁私立从来都以强制弱,孟薇怜身后那帮各形于色的小姐妹自然清一色的家世优越,背景硬道,是学校横行的强。
只是江这个姓,身后全是权势,放在华仁私立,是和宁家有过之无不及的存在。
给她们胆,也不敢惹江季珩。
孟薇怜一下弱势,漂亮秀气的眉毛微皱,不确定地喊:“江季珩?”
江季珩垂眸,散着冷芒的眸色中混掺慵懒,寻常的玩味语气,全是警告:“我也没带铭牌,怎么处罚?”
瞬间成了难题,孟薇怜很识时务地浅笑:“我们不检查高三的。”
江季珩眯眼,倒是玩腔:“这什么学校,还搞特殊?”
就在孟薇怜被噎得说不出话时,她身后一个女生讲了话:“高二有高二的规矩,学长,你是高三的,不属于我们需要整顿的范围。”
学校给了多大的本事,一个学生用得了整顿这个词。
宁汐觉得可笑。
似乎是她含讽的笑意表露出来了,只一眼,就成功把那个女生激怒了。
“你笑什么?”带冲的语气瞬间来了。
宁汐是最好不希望自己来这学校第一天就闹得不愉快,也不确定自己要在这待多久然后滚蛋,但无论是哪种发展,她都不会是凭空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从江季珩身后走出,宁汐甚至往前走了步,坚定而有韧性地起唇:“平级同学,这么喜欢官僚主义?”
兴许是宁汐不拔自高的气势,那个女生错愕分秒,都不及反驳,就听她继续含笑说:“我不带铭牌,你们就不放新同学进去报道?”
套用江季珩刚才的话,宁汐淡淡笑了:“学校给你们的本事?”
宁汐云淡风轻说的话的确很让人上火,但这几句话里,她们唯独捕捉到了新词“平级新同学”。
谁都知道,今天来报道的新同学名单就那么几个人。
其中还是女的......
孟薇怜整个脸色都不好了。
她喊宁汐的嗓音略显僵硬:“喂,新同学。”
宁汐偏头看她。
“你叫什么名字?”孟薇怜攥着签字笔的力道隐约重了几许。
宁汐唇边笑意终于微淡:“我叫什么,很重要?”
只是明明是面无表情,宁汐却在余光中,似有若无地扫到了江季珩的哂笑,是她看不懂的意思,却让她很不适。
直到宁汐被年级主任亲自领着走进高二一班,坐在前排的孟薇怜抬眼,转笔的动作顿住,像是瞬间搞懂了早上江季珩那番袒护究竟是为什么。
孟薇怜那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脸色没一个好看的。
这一下,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众人噤了声,旁边插科打诨开玩笑的人也没再说话了。
大家都在沉默中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宁汐。
从头到脚,没有名牌,板鞋还是好几年前某个休闲品牌的经典款,多少和宁识誉、覃莺当年身上的名牌天差地别。
孟薇怜当即嗤了声。
原来还真是那个多年后找回的落魄大小姐,拽什么?
只是宁汐这边介绍完自己,班主任邵筠刚刚指了个靠墙边的位子,教室后门口就冒冒失失地溜进一个身影,纤瘦的,娇俏的,长款白色蔓纱裙飘飘而起,不落俗。
“温意眠!”班主任一眼就扫到了。
“到!”温意眠一听到喊自己全名,全身汗毛都竖起,不仅一秒站直,还笔直笔直的像根筷子,举着柔软的手,小心翼翼,“老师......我在呢......”
大家都习以为常温意眠这种常规操作。
接下来深黯的对话。
“开学第一天你又迟到,你上学期自己怎么保证的?”班主任本想开开心心,但温意眠简直跟个弹簧一样,第一天就触在她火点上,“你就不能闹钟调早半小时?”
“啊?调早啊。”温意眠有点苦恼地皱了眉,委婉又有理有据,“邵老师,不是我不想早出发,是我家司机,他不送我我来不了啊,规定一天只工作八小时,我总不能让他早上班吧。”
“......”
温意眠的迟到理由,又不是和上次重复的。
一班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哄堂大笑。
就连宁汐隔空和温意眠对上视线,都若隐若现地有了一丝真意的浅笑。
温意眠反倒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低垂下脑袋。
邵筠真是快被这死小孩气死了。
她指向教室后墙上挂的时钟,“都迟到了,那还不快点坐好?这都几点了,还要不要学习了?”
“学的学的,学习怎么能不学呀。”温意眠乖巧的很。
而巧的是,宁汐的新座位就在她旁边,她们是同桌。
不同于一班其他人,温意眠算是这里的一股清流。
谁都清楚,温意眠在温家不上不下的身份,最小却最不得宠,但多少能混个正经大小姐身份,压着温家,没什么好欺负的。
温意眠表面看上去虽温和友善,但她反应能力属实算不上快,很多时候跟不上班级女生小团体的思维,被隐形孤立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