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暴雨倾盆,不知淹没多少土地,就连附近的河道都差点被洪水给冲垮,那几日县里的居民可是日夜都怕洪水给冲进来,等最后发现是虚惊一场,心神一松,那淋过不少雨水的身子难免头疼发热起来。
这几日县城里面的医馆可谓是日日爆满,库存的药物都有些不太够用了。
缺乏的又何止是药物。
洪水一来,刚开始还是附近的乡民来讨生活,后来距离更远的灾民都跑来了,结果县城里面的物价越来越高,来逃难的灾民还隔三岔五惹出麻烦。
看见在医馆门口磕头求药的灾民,医馆里面忙得脚不沾地的学徒挥着手将人驱赶:“别在门口跪着了,县里面的药材不够用,我们医馆肯定是要先供给本县人,要是你们再继续呆在门口挡着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刚刚说完,这学徒看见一辆马车停下,赶紧上前招呼,接下从车上扔下来的银子,立马笑容满脸:“这位贵人,前面嘈杂,不如让车马跟着我去后院,孙大夫正在后面看诊呢。”
跪在门口的灾民却因为久未离去遭到了驱赶,抱着孩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却又不愿意放弃,哀求着问了另一家医馆的名字,又拖着虚弱的身体去试试。
然而还没来得及赶到下一个医馆,就迎面碰见衙役,最后被驱赶到城门之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就在灾民离去的背后,那辆马车跟着学徒,通过被人把守的门进入到医馆的后院,车里的病人这才被小厮扶着下来,看着安静的院子满意道:“这后院还像个样子,让你们肮脏灾民围在你们医馆门口,谁还愿意进去,你们就该尽早把他们赶走。”
“已经让人赶去了,县太爷怕灾民身有疫病,让人把城门关了,近几日赶来的灾民都只能呆在外面,听说之前进来的都还要驱赶出去呢,以后想必就没那么多没银子还厚着脸皮的灾民了。”学徒点头哈腰道。
派头还不小的病人这才满意:“听说南边有伙子灾民造反了,所以说对灾民就不能够太过心善,虽说朝廷早晚会派遣军队把他们镇压,可要是有灾民在咱们县城里面闹起事来,多少也是个麻烦不是。”
聊过几句,上一个病人出来,这个病人才被小厮搀扶到孙大夫身边,这孙大夫为人虽然不太行,但医术还算不错,刚把脉只觉得是普通的风寒,可越诊断越觉得不对,还没等再仔细探查,两名衙役进入到后院来。
“孙大夫,县太爷有请。”衙役嘴里说是请,可语气并没有丝毫客气。
正在被孙大夫诊治的病人更是不敢多言,主动收回手道:“既然是县太爷请孙大夫过去,我由其余大夫整治即可。”
孙大夫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县太爷的府邸,可等见倒人后却发现需要看病的是一个年轻的陌生面孔,并且县太爷坐在此人的下首。
可见此人来历不凡。
于是,孙大夫就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诊治的时候更是从多处探查,可诊治到最后却变得心慌,这位贵人的症状倒是有些像来之前诊治的那位病人,看似普通的风寒,细究却有多处无法对应之处。
孙大夫心里面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可不管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他现在无法验证,更不能在贵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推测。
最后只以普通的风寒开出了药方,恭敬地离开时看见廊下有些蔫蔫的翠鸟,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叹句天气太热,努力装成往常的模样回了医馆。
带着满头大汉回到医馆,孙大夫直接将近两日医馆里所有大夫的看诊记录拿到手中,全部翻看一遍后,接下来两天又格外注意看似得了风寒的病人,还让人打听城外的情况。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孙大夫将心中猜测的可能性提高不少,更是让孙大夫告知妻子偷偷收拾金银细软。
可惜还没收拾完,因为开出的药方没能治好病人,孙大夫再次被衙役带到了县令的府邸。
早在几天前路过该县城的闻峥等人,已经走出了不远的一段距离,途中又遇到过通往县城的岔路,只是他们还没商量出来要不要过去,却遇到了从那座县城方向走来的灾民。
一问才知道,那县城封闭了城门,没有足够的银钱开道根本进不去,更是连施粥都没有。
他们不想被饿死在城墙外,只能再次踏上逃亡的道路。
给出半个拳头大的杂粮野菜团作为报酬,丰南村一群人彻底断绝了去县城的心思,尤其是之前做典史的闻二爷说,他所知道的县太爷行事都差不了多少,真要说好点,也就是他们阳宁府的府城了。
下面的县令都如此行事,闻峥对所谓的府城不报任何希望,甚至对这个陌生朝代的朝廷都不报任何希望。
但是看见村民们难掩疲惫的样子,在知道即便是去阳宁府城,以他们现在的速度,也需要至少十五日的时间,就没法出言反驳。
村民们都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修整,同样还需要找个地方补充物资,阳宁府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又走了五日,气温好像就没有降低的欲.望,在烈日下行走水源将会遭到极大的消耗,车上装着的竹筒一个个都空了,剩下的水无法支撑他们到府城。
没有办法只能在路上寻找水资源,在注意到水消耗过多的时候,闻峥就注意着路途中遭遇的河流湖泊,但却以为距离洪灾发生的地方还不够远,总能发现污染了河水的动物乃至人的尸身。
多次看见三太爷摇头的村民,遗憾地放下了去河流里取水的方法,嘴里没有多说,眼里面多少有点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