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临时有事,晚了十几分钟,跪地
玄隐山平时是三十六位升灵峰主管事,而就算是这帮峰主们,没有门派内斗、星辰海动荡之类的大事,一般也是见不到蝉蜕长老的。
师父都被送回飞琼峰了,长老们却将他独自留下来。奚平想不出这三位跟他有什么好聊的。总不会就为了亲口夸他“铲周家祖坟铲得及时”吧。
突破师父禁制的时候,奚平就知道自己得面对什么,这会儿早做好了准备。
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后悔的,他拿到上古魔神隐骨纯属被迫,没有一点主观故意,长老们要治罪,他有的是话说。说破了天,奚平除了私自给了魏诚响一袋灵石,放任她走了邪祟之路外,没什么亏心的。想杀赵振威又怎样,证据确凿,那货也不是什么好枣,哪怕赵振威亲爹来了,也没脸跟他讨债。
司礼赵长老一顿,看了章珏一眼。
章珏常年闭着眼,也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了,没吱声。
赵隐便和颜悦色地问奚平道:“你身上那上古魔神隐骨的来龙去脉,自己清楚吗?”
奚平猜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就支修那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性格,不会直接给他下禁制。
“不太清楚,”他毫无负担地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把师父往外择,“在飞琼峰上,我师父都试不出这玩意有什么用——除了能偷听邪祟说话,所以这不是把我派下来查邪祟嘛。谁知道在无渡海里又碰见半具骨头,二话不说,上来就追我,差点死在它手里。”
赵长老像是没听出来,一点头道:“多少年的旧事了,离你们小辈人确实有点远。”
“你身上这隐骨原主人名叫做‘元洄’,相传是南圣斩落无渡海的。其实不然,我年少时,曾听南圣他老人家亲口说过,他当年并无胜过元洄的把握。这位上古魔神,当年是为天地所不容,死在天劫下的。他生前修为极高,与南圣不相上下,道却走邪了,自隐骨现世,劫钟已经响了三次,比过去数百年都多。你从金平城外被它盯上,到如今,每一步都可以说是机缘巧合。以我辈的修为,参不透上古魔神之道,只知道它肯定是在暗中影响天地气运。”
奚平点点头,他通过转生木把长老们拉来,他身上这具隐骨怎么来的,现在长老们肯定已经研究透了。
赵长老又叹道:“百年筑基已经算资质佳,就算是你那先天灵骨的端睿师叔,开窍入内门后,接道心也花了小十年。入门不到一年筑基,闻所未闻,揠苗助长从来是祸不是福。你误入魔神之道,灵基上没有道心,绝非长久之计,所幸为时尚短,还有抽身余地。”
奚平愣了愣,他转着一肚子贼心烂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赵长老说话句句在理。
“请长老指点。”
赵隐道:“将这具灵骨剔去。”
奚平:“……”
奚平听人讲过澜沧惠湘君剔灵骨废修为的事,剔灵骨一向是玄门最重刑罚,赵长老这话约等于是说,“你这脑袋上生了个瘤,看着不太好,所幸为时尚短,现在斩首还来得及”。
他一个冷笑已经快要浮到嘴边,却听司命章珏忽然插话道:“他身上半具隐骨在开灵窍时就已经与其真骨融为一体,更不用说此时已经筑基。筑基修士已立了心、定了道,剔灵骨则本命法器破碎,轻则终身再不得入玄门,重则心毁灵灭。”
赵隐道:“他与旁人不同,旁人筑基是立心定道,他这道乃是隐骨强加,他自己都说不出这是什么道,‘立心’从何说起?抽了灵骨也未必会损伤灵台。”
章珏摇头道:“此事未有先例,只是‘未必’,上古魔神之事,不在星辰海中,剔除灵骨后到底结果如何,你我都不知道。就算他无道心,修为也在,天生灵骨的凡人失了骨尚且天不假年,何况是他?”
“涉及上古魔神,星辰海看不清走向,但‘顺天则吉,逆天则凶’总归是公理。”赵隐虽与他争辩,眼却是看着奚平的,说道,“例如强行剔除凡人天生长的灵骨,这就是‘逆’,受害者自然会早夭,除非将其灵骨归位,回归‘顺’……”
奚平听到这,心狠狠一跳,顾不上别的:“凡人失了先天灵骨,还能归位吗?”
赵隐点头:“只要人没死。”
奚平:“那要怎……”
章珏打断他道:“那是题外话。”
赵隐面不改色:“士庸本无心,被魔神隐骨强行加身,对他来说,有灵骨才是‘逆’,将其剔除才是恢复自然。顺逆一目了然,不论剔灵骨后结果如何,必然比他误入歧途好,难道不是吗?”
章珏扭头问林长老:“司刑怎么说?”
章、赵两位长老的目光都投过来,林长老将嘴上的封条往下扯了一点,原来他老人家不是哑巴。
林宗仪一字一顿地说道:“元洄隐骨不祥。”
他一张嘴,奚平就觉得全身的骨头跟着狠狠震了一下,几乎立刻就要脱体而出。
难怪林宗仪封着嘴,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落地就是一道判决,即刻生效。奚平有种感觉,林长老要是判他罪该万死,说完他可能就得挨一顿五雷轰顶。他一声也吭不出来,只听见全身的骨头“咯吱”作响,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捏在掌心。
章珏眉心褶皱更深了,赵隐淡淡地垂下眉目。
却听林宗仪微微一顿,又说道:“该弟子有功无过,不可强加剔灵骨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