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郁漓心目中胆小的燕仓,转眼就成了反派BOSS,这让他有点小尴尬。
不过现在不是郁漓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因为此刻宿舍内已经充满了森冷的气氛。
窗外呼呼风声如恶鬼狞笑,高大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如魔鬼张牙舞爪,房间里的温度以迅速降低,如坠冰窟。
一时间,他们的房间好似在宿舍楼之外的空间,完全剥离了出来,没有周围其他宿舍的声音,只有风声。
笔仙已至。
有如恐怖片般的氛围不容忽略。李子沐还算镇定,还知道询问郁漓,“大哥,怎么办?”
他去按灯的开关,却始终没有反应,而各自的台灯、手机手电筒功能也没有灯光。
其他两个室友则发出鸡叫,“不会吧真的有笔仙吗?!”
这群家伙就算再傲慢跋扈,到底也是未成年的少年,无法处事不惊。
郁漓虽不知道笔仙是怎么个玩法,但大约是不能像他们一样鬼哭狼嚎的,于是命令道:“你们都给我住口。”
明明已经很害怕了,却还极力挺直腰杆想要强自镇定,想要指挥别人,让人错觉自己是不是看见了一只竖着耳朵警戒的小白兔。
依旧是毫无震慑力的语气,不过在此刻大家都失了主心骨,所以在面对他的指挥,他们就下意识地服从了,安静下来。
这时,室内五个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思考一个问题,谁会是笔仙的第一个攻击对象?
谁看起来最好欺负呢。
在今天之前,李子沐觉得燕仓是最好欺负的,没有任何身份背景,没有人帮助他,这也是他们敢大半夜把他逼来玩笔仙游戏的原因。
不过现在,李子沐忽然觉得,比起燕仓,郁漓似乎更像是那种一欺负就能有很大反应的小动物,一惊一乍的小仓鼠或者小兔子。
很适合用来欺负和逗弄。
“换一张纸,应该可以继续吧?”小白兔大气都不敢喘,纤细的手腕在微微颤抖,语调也在微微颤抖。
对于他的话,燕仓不置可否,眼角的弧度依旧淡漠,并不在乎笔仙这回事。
燕仓与少年交握的那只手臂白皙有力,有着漂亮的肌肉线条,少年则截然相反,莹白的手和手臂都很纤细,带着丝丝病气的白。
这么一副病弱纤细的皮囊,他到底凭什么当上校霸的?
郁漓悄悄审视着燕仓的表情。自打知道了燕仓的身份,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
特别后悔。
现在他面前坐着一个准·厉鬼,房间里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笔仙。而三个室友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软蛋……
郁漓停止了自怨自艾,微微侧身,打算用空着的手从后面的桌子上重新拿一张纸。
然后他的手就僵住了,接着整个身体都不敢动弹。
因为他触碰到一个异常冰冷的东西,皮肤接触的瞬间,他就浑身发麻,心脏已经高高悬起。
郁漓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后一直散着冷气,那与普通的冷气不同,里面明显含着某种阴森恐怖的意义。
就像冷冻的尸体,到处都凝着寒冰,哪怕皮肤上的尸斑很少,保存完好,你见到时也会觉得害怕。
郁漓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实际上他也无法动弹,如同被鬼压床时的感觉,意识清醒有五感,身体却不受控制。
那是笔仙。
从招来笔仙时,它就一直在郁漓身后。只不过郁漓现在才发觉。
郁漓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那寒气就会从口腔入侵,直到将他的内里器官都冻成冰,然后稀里哗啦碎一地。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与鬼的距离如此近,而且越来越近。
冰冷的触感从小臂一直往上,透过薄薄的衬衣,动作轻柔似情人间的调情,沿着肩颈,直到他锁骨处的那颗小痣。
无端的恐怖,肆无忌惮如冬夜的饿狼。
恶意的抚弄让郁漓止不住的战栗,如深陷泥沼却不能动弹的羔羊,森森暗影在他身后摇动,黑暗与冰冷将房门锁死。
太冷了,他毛骨悚然。他的意识正逐渐陷入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已经淹没头顶,呼救声如鲠在喉。
耳边是各种纷杂的声音,以及某种诡异的音调反复呼喊郁漓的名字。
“郁漓……”
“郁漓……”
……
冷意导致的窒息感骤然褪去。
郁漓最先恢复知觉的是左手。燕仓还同他交握着,未曾松开,燕仓的手温度极冷,如握寒冰,几乎丧失痛觉。
彻骨的寒意似乎还有残留,郁漓猛的咳了几声,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越咳越难受,双手紧紧地抓着板凳,喉间又冷又痒,吐字艰难,“热水……我要喝热水。”
他难受至极,四肢无意识动作,发泄着方才的压迫感,抬脚将桌子踹远,上面的纸笔全都扫开,燃尽的烟头散落丁点火星。
室内的冷意随着他这一踹,一哄而散。
窗外的风停了。
李子沐慌忙站起来,板凳差点被绊倒,去自己桌下取出热水壶,“我有热水。”
接过杯子,入口是温度恰好的热水,郁漓猛灌了几口,喉间总算舒服了些,终于不咳了,身体里好像也逐渐回升了温度。
李子沐不愧是郁漓最看重的小弟,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还贴心的把开水兑点冷水,方便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