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在这天早间,露宿一晚刚睡醒,小椿正给自己的幼苗松土,嬴舟则坐在河岸边,随手捡石子往里打水漂。
他就发觉某人一直盯着这边看,眉头紧皱,不知又在用眼神示意什么。
嬴舟莫名其妙:“作甚么?”
小椿忽地愣住,惊讶地不解:“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你有说话?”
此言一出口,他才恍惚发觉,似乎今日是比以往耳根清净了不少。
嬴舟立刻凝神静气,识海中安谧而清幽,像是觥筹交错的欢场乍然散去,那氛围平和得甚至有点孤寂了。
“你真的听不见啦?”小椿凑上前,而后忽然沉默。
嬴舟:“……”
他眼角无端地一跳,看着对方那表情,“你刚刚是在心里骂我吧……”
后者顿时大感上当:“你还说听不见!”
这用听吗?
猜也猜到了。
他伸指算了算时间,从白石河镇伤病后到现在,刚刚一个月。
如此说来,小椿白栎果实的心灵相通,其实并非能够一直维持,大概就三十来天。
嬴舟抿着唇低垂眼睑,无视掉旁边人絮絮叨叨成堆的问题,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又觉得些许落寞。
想到以后或许再听不见那些光怪陆离的声音,听不到她偶尔口是心非地腹诽,居然有一丝丝患得患失。
算了……
他猛地甩了两下头。
本来也没什么好的。
“诶——嬴舟?嬴舟……”小椿抬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你在听吗?”
后者一个激灵回过神,思绪迷茫地问:“啊,什么?”
“我说。”她抱着盆,满脸期待,“你能不能变成原型让我摸一摸啊?大的小的都好,我不挑!”
嬴舟先是反应了半晌,接着脑袋一炸,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戒备道:“这怎么行!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她还在那儿不挑呢。
小椿闻之甚为不解:“这和‘随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你们家长辈没教过你……”
想起来她们家确实没长辈教,他只好又改口,“都是成了人的妖精,再兽化让旁人触碰,不觉得很丢脸吗?”
“不觉得呀。”小椿答得十分坦然,“我当树苗的时候,你、猞猁不还给我洗过叶子么,从上到下全碰遍了,也没见你有哪里不妥啊。”
嬴舟:“……”
他给忘记了。
主要是草木成精实在少有,自己对此根本毫无概念。
“我……”
他理亏地磕巴了片刻,连底气都低了下去,“我那会儿……没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