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恍惚,不再说话,眼睁睁瞧见大师兄跃地而起,长剑化作进击的苍蝇,对着督左使后心猛挑而去,心中跳得就像打鼓,心说不愧是达到了顶级修为的猛人,一招一式,压根就不是我们这种程度的修行者可以捕捉到痕迹的,这一剑如此刁钻,想必是能够成功吧?
我这么想着,凭空又多出几分取胜的希望来,然而一真大师兄这一剑固然巧妙,督左使却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十分轻易就给避开了,反手一击,朴实无华,但掌风劲力雄浑,每一招每一式,莫不携带着排山倒海的伟力,掌劲一推,居然逼得一真大师兄飞速后退,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杀招,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
这并不是大师兄不够强,事实上,跟随张天师将近四十年的他,早已经成为了龙虎山中,排除掌教天师之后的第二号人物,与全盛时期的梦觉真人比较起来,孰强孰弱还不好说,但仅从修为这一项而言,却足以对我和柳无双构成碾压。
可即便如此,和督左使这种闻名天下的黑道枭雄比较起来,到底还是欠缺了几分火候,他身法迷幻,宛如鬼魅般迅捷游走着,化作十几道上下翻飞的剑影,长剑翻飞,犹如疾电暴走,刹那间天地变色,连带着空气中也到处都是激荡的剑气和符光。
可面对如此凌厉的出手,督左使却是闲庭信步,直接与对方玩起了过家家的下游戏,无论对方那疾风骤雨般的剑法,究竟有多么强悍和无孔不入,每当剑锋即将要落到身上时,都会被一股雄浑到了极致的气息逼走。
两道身影站立的区域,就连空气也在那暴走的真力挤压下,呈现出了几道扭曲的痕迹,光影朦胧,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连带着一真大师兄手中的两仪剑,也在扭曲的空间下被压缩成了软面条,给人一种无比抽象的感觉。
双方越大越快,剑锋挥动的频率也越发频繁,看似极为焦灼,但事实上,无论是我还是柳无双,都已经捕捉到了一真师兄渐渐要败落的迹象,看这局势,顶多还有十来招,大师兄的攻势就要用尽了,而督左使则仍旧是闲庭信步,一脸的轻松,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较量。
“天呐,想不到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修为达到如此恐怖境界的人……”
望着场中那两道宛如鬼魅般游走的身影,我瞳孔放大,一颗心脏也在不断地抽搐着,这样的神仙打架场面,旁人一辈子都未必可能见到一回,然而我却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摩,实在三生有幸。
可惜,这场战斗并不能维持太久的时间,十招之后,大师兄气势已然枯竭,而督左使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面不红,气不喘,双手翻飞,不断弹开对方交击的长剑,仅凭着浑厚的气浪,以及逼得大师兄脚步踉跄,变攻为守,陷入了狼狈不堪的境地。
而督左使却是越打越来劲,口中禁不住哈哈大笑道,“不错,龙虎山沉寂数十载,居然培养出了你这等枭雄式的人物,再给你二十年时间,未必不能追上你师父的境界,真是可惜,可叹……”
说着话,督左使双掌浑圆成遁,隔空斩出一击,霸道无匹的强风,伴随着手印躁动起来,形成一股强劲的疾流,对着一真师兄笼罩而去。
“喝!”一真大师兄则将双腿猛扎地面,身体几乎与大地山川融为一体,继而将所有真力都灌注到长剑之上,对着那一股真力,强行劈砍上去。
嗡!
剑锋在颤栗,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鼓荡之下,直接汇聚出一片扩散的强劲风流,犹如垂天的龙卷,足足扬起了五六米高的狂沙,剑气爆炸,犹如被点燃的炸药桶,轰隆一声,炸得人耳膜轰鸣,头晕目眩,甚至双眼也变得恍惚了起来。
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搏,随着气浪炸响的声音,周遭的狂风也彻底散尽,漫天黄沙失去了劲风的影响,扑簌簌地坠落下来,一片乱雨之中,我使劲眨眼甩头,视线刚刚恢复,便迫不及待地朝着一真大师兄所站立的方位看去,却恰好看见他吐血跪坐在地的一幕。
大师兄,败了。
败得毫无悬念,没有丝毫翻盘的可能。
在这位左使大人,则依旧是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身上不沾染丝毫的一片灰尘。
望着他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我心中禁不住剧震,这才意识到,自从劈下那一掌之后,这老头就一直站在那个圈子里,即便面对着大师兄如此疯狂的狂攻,却是连脚后也没有挪动一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存在?”
我心惊胆颤,再度看向一真大师兄那张苍白的脸,却捕捉到一缕缕淡淡的殷红,正沿着他嘴角渗出,滴落在面前的草地上,形成一大摊墨色的血迹。
他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看向那老魔的眼神,也从原本的冷厉,渐渐转化为惊恐,强忍着呕血的冲动,一字一顿道,“你……居然达到了这种境界!”
“呵呵,可惜棋差一着,终于还是未能将最后的一步走完,唉,恐怕老夫这一辈子,都无法真正踏足那人人向往的一步了。”
听了这话,督左使却是一脸的唏嘘,微微一笑,边走向一真师兄边说道,“若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假以时日,还是有希望冲击那个境界的,但是对于我们这些行将枯木的老骨头,多活一天就是一天,已经不再具备那等雄心壮志了。”
他每往前跨出一步,气势便更加的强盛一份,末了,又忍不住幽幽一叹道,“只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却不能归于我手,白白葬送在了这等地方,实在令人惋惜啊,好了,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就由老夫亲自来送你上路吧……”
他话还没有说完,眼角却忽然跳动了一下,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顿,继而转向了梦觉真人身后的某一个方向,脸色一变道,“你……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