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别的不谈,这洞子里的环境倒是不错,颇能给人一种“神仙洞府”的缥缈印象,可一想到宝智上师曾经在这里,干过的诸多腌臜事,我却不再有闲心欣赏洞中的美景。
林小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山涧之内的环境颇为熟悉,领着我在群花中穿行了百米左右,复又看见了一道颇为黝黑的石门,石门虚掩,洞中散发着十分诡暗的光线。
而随着我们的靠近,里面则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徘徊,“都来了吗?”
听了这话,林小婉立刻撒开我的手,对里面的人说道,“大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算太久,之前接见了一位贵客,所以耽误的时间久了些。”
宝智上师的语气自洞中徐徐传来,但却引起了我的一阵沉思。
他口中所谓的“贵客”,莫非就是吴桓法师派来的人?
我还在愣神,林小婉已经轻轻拽了我一下,指着前面的洞穴说道,“走吧,大伯邀请我们进去呢。”
“好!”我定了定神,微微点头,很快便随着林小婉跨过那扇阴森晦暗的石门。
石门内侧是一个五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并不大,但是光线会比外面黯淡一点儿,当我走进里面的时候,立刻捕捉到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腥邪气息,禁不住低头,看向了这个石壁的中间位置,顿时被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吓得膀胱一紧。
只见石室之内,存在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里边黑黝黝的,弥漫着无数潮水一般的毒虫,其中有蟾蜍、蜈蚣,毒蛇以及种种连我都叫不出名字的爬虫,在那黑黝黝的池子里面静谧地流淌着,密密匝匝地拥挤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虫群。
而在虫池的正中间,则呈现出一个半径不足一米的高台,宝智上师正双腿盘坐在那里,一脸沉默地坐着,宛如一尊雕塑。
看向他脚边那些密密匝匝的虫群,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人是怎么在如此恶心的环境下,还能保持一颗平和的心,去参禅悟道的?难道不怕这些虫子爬上去,将他咬成一堆枯骨?
这念头刚刚浮现起来的时候,盘坐在虫池深处的宝智上师便睁开了眼睛,用一双明锐的视线盯紧了我,“你果然没有让老僧失望。”
我呵呵一笑,面露冷厉道,“上师严重了,我做这些事,可不是为了让你满意。”
他嘿然一笑,缓缓地起身,且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做任何计较,而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昨天我寻访了一位老友,得知那个魔婴已经出现在大其力,在我替小婉拔出降引的这段时间,需要你替我探查出它的确切所在之地。”
我心里骂了声艹,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上师未免太看得起我,如果是在国内,我或许还能想得到打听魔婴的办法,可置身异国他乡,让我上哪儿去寻找这帮家伙?”
宝智上师直接开口堵住了我的退路,“放心,详细事宜,我已经对下面有过交代,等你离开这里之后,自然会有人跟你取得联系。”
我心中一动,忽然脑中涌现出一些念头,直言不讳道,“上师替我找的帮手,莫非是吴桓法师身边的人?”
他一愣,随即颇为意外地看我一眼,淡笑着说,“你的洞察力倒是比老僧想象中的还要惊人,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没错,昨天我去拜访的老友,也正是吴桓法师。”
我当即沉声道,“吴桓法师是本地军政.府特聘的修行者,而你则是契努卡的实际掌权人之一,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见面的可能,难道不应该是不死不休吗?”
他笑了,言语中露出一抹轻蔑,飞快摇着头说,“邢云,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加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我和他敌对与否,主要还是在于形势如何发展,怎样做,能够对两个势力更为有利。”
我懂了,点点头说道,“那么现在,你们已经决定联合起来,共同针对黑巫僧联盟了对不对?”
宝智上师即未点头,也未摇头,移开视线看向小婉,用十分唏嘘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的事,害得你几乎遭到那帮奸人的谋害,你不恨我吧?”
林小婉在她大伯面前表现得颇为乖巧,快速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呢,害我的又不是大伯你。”
宝智上师脸上难得挤出几分笑意,又摇了摇头说,“可惜你修为还是太浅了,并未彻底得到我的真传,所以才导致处处受制于人,此事过后,干脆你就留下来,陪着我生活一段时间吧,我会将自己生平所学全都传授与你,也算是弥补对你的亏欠。”
说着话,宝智上师忽然将双手合十,口中快速怂恿着什么,很快那虫池里面,居然延伸出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宛如凝聚成章鱼触角一般,在空中一勾,朝林小婉的脚踝处一绞,林小婉“啊”了一声,话都还没有脱口,便径直朝着虫池深处坠落下去。
“小婉!”
我大惊失色,本能地往前跨出一步,就要激发体内龙灵蛊的气息,冲入虫池中救人,然而宝智上师却快速呵斥我道,“你不能下去,这些毒虫是老僧经过几十年的培育方才养成的,一旦你体内的本命蛊气息渗入其中,虫池必将受到损毁,到了那时候,世间再也无人能够化解小婉的降引了。”
我怔了一下,本能地顿住脚尖,猛然抬头,用犀利的目光锁定住宝智上师那张黝黑的脸,沉声喝问道,“你确定小婉掉进去不会有事?”
宝智上师的脸上呈现出些许的无奈,“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但请你不要忘记,虎毒尚且不食子,小婉是我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加害于她?”
我沉默着,不再说话,与宝智上师遥遥对立着,约莫过去了十几秒,忽然瞥见虫池中一阵黑潮翻涌,之前跌下去的林小婉,竟然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毒虫烘托下,缓缓地“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