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
苏嫽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她揉了揉眼睛,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榻边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容渊和衣躺在上面,背对她睡着。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四周。榻边的小桌上摆着一只喝空的酒壶。她有些迷糊地揉着太阳穴,半晌,才想起来这里是容渊住的那间偏房。
昨晚雨大,她本想着在容渊这里小坐一会儿再回去,谁知喝了些酒便醉了,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仅如此,她还占了容渊的床,在这里宿了一整晚。
苏嫽愧疚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容渊,慢慢抿紧朱唇。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饮酒,喝上几坛子都不会脸红。可喝了容渊调的酒,总是几口就醉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子,蹲下去替容渊轻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容渊侧身睡着,面容安静,长长的鸦睫覆下来,柔软如羽。
“对不起啊,姐姐昨晚占了你的床。”苏嫽柔声道歉。
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越过地上铺着的褥子,往门口走去。她尽可能地放轻脚步,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将容渊吵醒。
偏房的门轻轻关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
半晌,容渊缓缓睁开眼睛。待苏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他立刻起身,去抽屉里翻出铜镜,急切地放在眼前照了照。
还好。瞳色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淡紫色。
容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将铜镜收起来,心不在焉地在榻边坐下。
他从出生起,左眼便是与寻常人不一样的淡紫色。此后十六年,从未变过。可是昨晚……
容渊攥紧了床褥,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他唯一做的事,不过是给姐姐斟了几杯酒而已。后来姐姐醉了,便倚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回忆到此处,容渊眼前蓦地浮现出苏嫽脸颊绯红的醉态。她斜倚着软枕,雪峦沟壑上印着淡淡酒痕,裙摆从榻上松松垂落,堆叠成柔软的小山。
她半躺在榻上的姿势,与那晚梦中之景分毫不差。
容渊蓦地站了起来,烦躁地冲进湢室。
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皱着眉,扯掉外衫丢在一旁,胡乱褪下里衣,踏进冰冷的水里。
*
檀水小院。
赵姨娘一大早就将苏瑜喊到了自个儿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