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嫽看见宗琉震惊的神色,立刻反应过来她看见了容渊的眼睛。
她连忙放下帘子,压低了声音,急急向她解释:“阿渊的眼睛有些……有些特别。怕旁人瞧见惹来闲话,所以才特地用了幕篱遮挡。还请神女殿下不要将此事告诉旁人。”
宗琉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点了点头。
容渊倒是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本就没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自然也不在意什么闲言碎语。
他替苏嫽重新斟满酒,漫不经心地顺着敞开的窗户看向别处。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酒馆门口停了不少车轿。
他眸光微凝,一眼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周尧。
容渊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半晌后,他转头看向苏嫽,轻声说:“姐姐,我去解手,很快回来。”
“好。”苏嫽柔声应下。
容渊下了楼,在正堂角落的小桌旁找到了周尧。他轻轻拍了下周尧的肩膀,压低声音:“周大人怎么在这儿?”
他记得周尧是从不碰酒的。
周尧转过身,看见是容渊,才松了口气。他示意容渊在对面的空位上坐下,低声说:“来查白羽骑的消息。”
容渊惊讶地抬眸:“这小酒馆里头能有什么白羽骑的消息?”
周尧假装替他倒酒,待凑近了些才低声开口:“京中有消息称白羽骑的首领冯琪常常出入这家酒馆,我便来看看。”
才说了没几句话,酒馆外的巷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都让开,让开!铁衣卫搜人,别挡路!”
容渊眉头微蹙,侧眸望向门口。太子慕容琅带着一队铁衣卫走进来,进门便一桌一桌地搜查盘问。
掌柜惊慌地望着涌进店内的官兵,擦着汗问:“我们店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从来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阁下这是……”
慕容琅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金子丢在他面前,冷声问:“最近有没有白羽骑的人到你店里来吃酒?”
“白羽骑?”掌柜连连摇头,“我连白羽骑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哪儿能知道这些。”
慕容琅脸色更冷,抬头朝楼上望了一眼,拂袖道:“去楼上查。”
容渊微微眯起眸子,轻笑一声:“看来这消息,太子也知道了。”
自铁衣卫归京,楚安帝便把这支大楚最精锐的铁骑交给了慕容琅,命他清剿白羽骑。这几日,铁衣卫在京城各处皆有动作,只怕是楚安帝心急了。
有这么一只效忠容越的精锐死士隐匿在暗处,叫他如何能睡的安稳?
容渊拿起酒盅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然后起身离开,从另一侧木梯上了楼,若无其事地回到雅间里。
他将将坐下,慕容琅就带着人一路搜了过来。
雅间的帘子被不客气地掀开。慕容琅一眼认出里头坐着的几个人,不悦地皱起眉,“你们怎么在这儿?”
苏嫽起身朝慕容琅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臣女今日是带神女殿下出来散心的,想着这家店做的菜好吃,便带殿下来尝尝。”
慕容琅冷着脸看了宗琉一眼,“不好好在宅子里待着静心祈福,倒跟着她们两个出来鬼混。还不快回去。”
宗琉委屈地咬着唇,说:“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整天在宅子里待着,好没意思。”
“那你也不能跟着她们来酒馆这种地方!”
慕容琅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苏嫽和季筠声,警告道:“你们两个,不许带着她来这种不正经的地方瞎逛。若有下次,孤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苏嫽皱起眉,不服气地反驳:“这儿又不是青楼,怎么就是不正经的地方了?”
“就是就是!”季筠声也跟着附和,“太子殿下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慕容琅脸色铁青,怒道:“大胆!不要仗着你们的父亲在父皇面前得脸,就可以这样跟孤说话。现在,立刻回府去!记住孤说过的话,以后不许带她来这种地方。”
宗琉眨着一双澄澈的水眸看着他,小声嗫嚅:“殿下不要生气……”
“殿下,都搜过了,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一个侍卫上前来恭敬禀报。
慕容琅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望向宗琉,依旧冷着脸,“孤亲自送你回去。免得她们又把你拐到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去。”
他睨着坐在一旁的苏嫽和季筠声,眸中神色愈发不耐:“京城谁不知相府嫡小姐是出了名的酒鬼。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些,别学坏了。”
说完,慕容琅拂袖离去,大步下了楼,留下一脸错愕的苏嫽呆坐着。
“太子殿下好不讲理!”苏嫽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我只是喜欢喝酒罢了,怎么就成了酒鬼了?我又没有酗酒!”
“姐姐别生气。”容渊放轻了声音哄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他抬眼望向窗外,眸底染上许久未见的恹戾。
慕容琅正站在酒馆外和几个手下低声交谈。
竟敢说姐姐是酒鬼。
容渊唇边扯出不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