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嫽疾步走过来,连声音都是颤的:“怎……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容渊低垂着眸子,“是我不小心将柜子上的花瓶弄倒了,去收拾的时候被瓷片割伤了手背。”
“不是让你有事就喊姐姐吗?这些碎瓷片这样锋利,屋里又黑,你不该乱动的。”
她心疼地捧起容渊的手,细眉紧皱,匆忙从怀里拿出一条帕子搭在他手上,“你先忍着些,我马上拿止血的药过来。”
苏嫽顾不上满地的碎瓷渣,转身飞奔出去,很快拿来了止血药和细纱布。那条白绢帕已经染了不少的血,可鲜红的血还是不停地从容渊手背上的伤口往外涌。
“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
她动作慌乱,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容渊轻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的可怕,眼尾却压着笑意,“多谢姐姐。”
“谢什么谢?”苏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纱布在他手背上轻柔地打了个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立刻喊姐姐过来。不要自己胡来。”
“可是,我……没有穿衣裳。若是贸然叫了姐姐进来,怕唐突了姐姐。”容渊的鸦睫仍旧低垂着。
苏嫽一愣,这才想起此刻他身上未着一物。怪不得方才他特地说了声“姐姐先别进来”。想来是赶在她推门进来之前匆忙躲回浴桶里的。
她的视线不由微微下移了几寸,一眼瞥见少年浸在水中的身体。他细白的手腕搭在浴桶边上,身子微微前倾,坚实紧致的胸.膛被温水洗出诱人的光泽。
苏嫽的脸上腾地烧起一层热气。
她匆忙背过身去,有些心猿意马:“你……你换好衣裳就出来吧。我包扎的不好,等下让雪芽帮你重新包扎一遍。”
说完,她便步履匆匆地跑出去了。
容渊将那只缠了纱布的手放到眼皮底下细细端详着。她包扎的确实很潦草,纱布缠的歪歪扭扭,最后打的那个结更是丑的不像话。
容渊盯着那个结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笑起来,低声自语:“谢谢姐姐。”
*
京城连着几日暴雨不止。
苏嫽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拿着一团毛线球逗岁岁玩。红色的线球滚到地上,岁岁立刻扑过去,用爪子将球推的远远的,再飞快地追上去。
月枝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这小家伙倒是闲不住,爪子上的伤还没好呢,就活蹦乱跳地到处跑。”
岁岁用牙咬住一端散开的线头,龇牙咧嘴,自己在地上和线球团成一团。
苏嫽被它逗笑了,她起身将岁岁抱起来,轻轻揉着它的脑袋:“好啦,都玩了一上午了,你也该歇歇了。”
她把岁岁放在膝上,伸手拿起装着羊ru的碗,用银匙舀了一勺喂它。
岁岁望了一眼角落里的毛线球,很快就将它抛在了脑后,乖巧地趴在苏嫽膝上,美滋滋地享受着香甜的羊ru。
容渊推门进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他眼中暗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
“姐姐。”他如往常那般喊她。
苏嫽偏过头,有些讶异:“你怎么过来啦?还没到换药的时辰呢。”
“我一个人待着无趣,便想来姐姐这里坐坐。”容渊看了一眼舒舒服服窝在她膝上的岁岁,语气慢慢放缓,“若是叨扰了姐姐,我这便回去。”
“怎么会?”苏嫽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地方给他坐,“你来的正好。方才筠声派人递了帖子过来,说红袖楼新来了一位绾绾姑娘,今日开宴献艺,问我要不要一同去看看。听说她弹得一手好琴,技艺高超,可与当年的第一琴姬相较。你想不想去?”
容渊看了一眼窗外,今日难得雨小了些,甚至隐约有些见晴的意思。他默了一瞬,在苏嫽旁边坐下,伸手捏了捏岁岁的耳朵,应了声:“好。”
岁岁喵了一声表示抗议,甩了甩脑袋挣开容渊的手。它换了个姿势,仰着小脑袋悠哉游哉地等着苏嫽喂下一匙。
容渊蹙起眉头,轻轻哼了一声。他轻柔地拿过苏嫽手中的碗和银匙,朝她乖巧地笑:“那姐姐去梳妆吧。我替姐姐喂它。”
“好。多喂它一些,它今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也该饿了。”
苏嫽叮嘱了几句,便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唤了月枝来替她梳头。
岁岁被迫挪到容渊的膝上。它警惕地瞪着容渊,身子崩的紧紧的,俨然一副防御之态。
容渊舀了一匙浅浅的羊ru,送到岁岁嘴边。岁岁仍旧瞪着他,一动不动。
容渊有些不耐烦,眸中浮现出一抹戾气。他重新舀了一匙,再次送到岁岁跟前。
“快喝。”他不悦地催促。
岁岁对他这种强硬的态度显然十分不满,倔强地缩了缩脖子。苏嫽望见这副情景,不由失笑:“它似乎很怕你。”
她起身走过来,弯腰拿过容渊手里的银匙,柔声说:“岁岁乖,喝掉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