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还没走,他看见宋归延从电梯出来,主动迎上去,“宋老师,您这么快就走了?”
宋归延有些累,连笑都有些勉强,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被冻僵了,“只是和阿轲说一点事情,你怎么没走?”
许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回公司呆一会儿。”
“那和我一起吧,正好我也回公司。”宋归延笑得温和,只是未达眼底,连许燃这么迟钝又不清楚情况的人都觉察出来他的情绪低落。
“您和周老师很早就认识么?”在回公司的路上,许燃觉得车内气氛安静得过于诡异,平时宋归延从不使场面冷下来,许燃便主动开口了。
下意识的,他觉得宋归延一定会乐意谈起与周时轲相关的事情。
宋归延开着车,笑着应了一声“是啊”,许燃本以为他回答之后就会继续沉默了,没想到宋归延清了清嗓子,又缓缓道出他和周时轲的关系。
“我高中时便认识他了,后来我大学的时候,他在高二时转学去了江城,之后就我又出国,我们很多年没见,”宋归延似乎是想起了周时轲初中时候张牙舞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他现在长大了,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许燃不知道周时轲以前是什么样子,但周时轲是他的前辈,前辈的八卦谁都很感兴趣,许燃忍不住追问,“周老师当时为什么去江城啊?在本地多好啊,周总那么厉害。”
“叛逆期吧,”宋归延语气温柔,“事实上,他现在也很叛逆。”
许燃笑起来,忽然觉得与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的周时轲有了点儿烟火气。
“宋老师,周老师一直都是单身么?现在也是?”许燃很好奇,因为电视里像周时轲这样的富二代,多半都献身给家族联姻了。
宋归延嘴角含着的笑慢慢淡了下来,最后彻底消失。
“现在不是单身了。”
许燃愣了一下,直接就惊讶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宋归延冷淡的神色,他惊讶的是原来周老师竟然有对象么,完全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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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雪说是姗姗来迟也不为过,好几年没有下过雪的江城这次铆足了劲儿似的,整座城市都白蒙蒙的。
傅斯冕在和几个男人谈合作,说得好听是合作共赢,说得不好听,完全是他们上赶着要和傅氏栓在一起。
因着这样的关系,饭桌上他们也主要捡傅斯冕爱听的话说。
吃的是日料,热气腾腾的锅子腾腾往上升着雾气,生鱼片量少但胜在食材难得的上好且卖相相当漂亮。
傅斯冕夹了一片北极贝,嚼了几下,想到周时轲喜欢生鱼片,等他来了,可以带他过来吃饭。
围坐在桌子旁的人注意到傅斯冕的神情温和起来,一直高高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
能得到和傅氏合作的机会不容易,傅氏现在大部分合作都在和国外谈,能和国内谈的合作,要么是因为对方真的配得上,有几分实力,要么就是爱国爱家情怀,看你不错,愿意拉一把。
傅氏现在的掌权人是活在众人口中的男人,他并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有关他的照片和视频少之又少,反而他的赵盱出现得比较多。
戴着眼镜的男人眉目冷峻,五官精致得宛如中世纪的雕塑,偶尔说一句话,偶尔笑一声,温和看起来像是他脸上的一副面具。
下颌那道所有人都注意到的疤痕,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衿贵和倨傲。
作为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继而培养成继承人,那份清贵儒雅已经刻在了傅斯冕的骨子里,不是外在容貌可以影响到的。
“听说傅总现在还是单身?”坐在傅斯冕对面的男人三十多岁,微胖,笑起来眼睛都没了,他面对傅斯冕的时候态度比其他人自然。
傅斯冕将一片刚刚烫好的牛肉在蛋液里裹了一下,“不是。”
说出不是两个字的时候,傅斯冕忍不住笑起来,他发现,其实那时候在一起的时候,他人每回问起,他也会这样回答,每回答一次,他就发现自己更爱周时轲一分。
卢小陈发自内心地“哇”了一声。
傅斯冕不是单身的事情很少人知道,傅斯冕不是个能将私事拿出来四处宣扬的人,加上他一直未婚,也未曾听到他与谁家少爷姑娘暧昧恋爱的消息,所以外界主管以为:傅斯冕是单身。
还是那种洁身自好,抱上了可以吃几辈子的有钱还长得帅的单身。
江城的江,是他们对傅斯冕垂涎流下的口水。
卢小陈在圈子里的人缘很好,哪路人他都认识,估计今晚过后,“傅斯冕已有对象,请大家停止垂涎”会连夜传遍。
这个年纪的恋爱,可不是少年时期的恋爱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恋爱就是要结婚的。
“哦?”卢小陈好奇得不行,但还是得控制自己的表情,“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傅斯冕正欲张口,又想到周时轲的身份,放下筷子,笑得温和,“不太方便告知。”
卢小陈又他妈愣了一下。
不管男女,除了工作和兴趣爱好,扎堆总是那么几个话题,没什么好避讳的,都是酒桌上的话。
可傅斯冕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傅斯冕,这是在保护他对象吗?
卢小陈发现傅斯冕似乎不像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偏头看向门外,“好大的雪啊。”
傅斯冕的视线也移了出去,“是啊,少见。”
江城是个看似温柔却热烈十分的城市,大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像谱写的是一首热烈的情诗。
饭毕,时间已过十点。
傅斯冕站起来,眼前出现了短暂的眩晕,这家的酒不错,阿轲应该也喜欢。
“之后具体的事宜可以和赵盱谈。”傅斯冕拉开门出去,侍应生递上外套。
卢小陈和另外几个人站着目送傅斯冕离开,在傅斯冕离开过后,他们登时都松了口气,扒开领口,瘫在地上。
“呼,傅斯冕看着年纪轻轻,说话那可真是滴水不漏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这里离傅斯冕住的地方挺近的,傅斯冕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他想走走。
雪飘飘扬扬地落在身上,穿着大衣的青年走在漫天大雪里,由远及近看,宛如一幅油画。
眼镜上沾上了雪,有点影响视物,傅斯冕垂眼将眼镜摘下,揣进右边口袋里,这个动作间,他被人从后面一个飞扑,力道很大,不知道是多信任傅斯冕可以接住他,傅斯冕往前趔趄几步,也确实站稳接住了。
“赵盱说你在这里,我一下飞机直接过来的。”
傅斯冕转身,眼神幽深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周时轲,顿了顿,有些无奈道:“为什么是这么晚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