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棠看着面前的女孩如同一只雀跃的云雀从他身边翩然而过,暗自咬紧了后槽牙。
“陈小姐?”
章崇茴没想到涌星竟然这么热情地冲他打招呼,当即受宠若惊地快步上前。谁知道就看到面前的女孩忽然像是小兔子被人抓了耳朵似的被人提溜了起来。
“陈。涌。星。”
徐敬棠可没什么好脾气,他早就厌倦了跟陈涌星玩这种猫捉耗子的愚蠢游戏。
“那个,陈小姐......和他认识?”
章崇茴刚从英国回来不久,并不认识徐敬棠。
“啊!”
涌星忽然像是惊讶似的轻喊了一声,她扭头看了看拉着她胳膊的徐敬棠,像是刚刚注意到他似的,惊喜道,
“督察长!是您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一时间没认出来!”
徐敬棠也被她这幅打了鸡血似的模样给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涌星又像是堵他似的连忙道,“埃德里安先生,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您!我早就想谢谢您那天救我的事了,只不过我是小人物,实在不好意思登门啊.......”
“......您没生气吧?埃德里安先生?”
涌星可以加重了他的称谓,就是为了提醒他可千万不要不顾一切。然而徐敬棠在这十年里显然是长进了不少,他很快就接住了涌星的话,
“这怎么会呢?陈小姐,以后来巡捕房直接报我的名字,我倒是很想知道陈小姐打算如何谢我。”
越说越离谱了。
章崇茴也嗅出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他看的出涌星面对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十分地不自在,无论是出于绅士情怀还是他的内心,章崇茴直接上前对着徐敬棠伸出手来,
“原来您就是法租界响当当的埃德里安先生。鄙人章崇茴,久闻先生大名了。”
徐敬棠翻了个白眼,心情更加不爽。
真了不起啊,陈涌星。
他瞪了陈涌星一眼,却也见好就收,买了章崇茴一个面子,“章先生,归国翘楚啊,久仰久仰。”
涌星连忙挣脱了出来,章崇茴紧张地看了看她的胳膊,却见涌星的手腕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来,“呀,都红了。”
徐敬棠看着涌星的手腕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他暗想要是这时候那个不长眼神的章崇茴可以有多远滚多远就更好了。
“怎么了?我怎么不记得陈小姐从前这般细皮嫩肉的啊?”
这话徐敬棠故意说的暧昧。
涌星几乎可以听到旁边一脸看热闹的众人们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抬头望着徐敬棠,她不信徐敬棠敢把他们之前的一切都说出来——徐敬棠说这句话简直就是奋不顾身的自取灭亡。十年前的过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法面对阳光的一页,涌星像是赌徒盯着筹码似的望着他。
“怎么......埃德里安先生和陈小姐........”
章崇茴这回算是开窍了,他有些尴尬地望着僵持的两个人,一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了哪里。
“章先生说什么呢......”
涌星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就听见耳边传来男人好笑的声音——
“嗨,我是说我真是个粗人。”徐敬棠爽朗地笑了笑,“陈小姐被绑匪挟持的时候都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惧,怎么我拉了一下就差点破皮了?”
“这样啊。”章崇茴放心了,他十分真情实感地称赞道,“陈小姐的确是个很勇敢的女人。”
陈涌星勇敢,他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说?徐敬棠被他这话给气着了,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陈小姐,真巧,本来雁声叫我来的时候我还懒的过来。没想到你也在,见到你,也算我的意外之喜了。”
误会解除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章崇茴习惯了西方教育,说起话来也是遮拦很少,直白得很。涌星跟他接触过了几回也早已习惯了,可这话听到徐敬棠耳朵里可不是简单的一句夸奖了。
“早就听说沪江商会的章先生幼年留学海外,如今学成归国,想来章老先生也该放心把商会事项交给你了吧?”
徐敬棠才不会让涌星跟这个西洋式的绅士再说上半句没营养的话,他笑着打断了他。
“呵,埃德里安先生误会了,我在英国学的不是经济学。”
章崇茴倒是很老实,没有听出徐敬棠言语中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哦?这倒是挺出人意料的。也不知道章先生学的什么?”
徐敬棠像是很好奇似的跟他探讨起来。涌星在一旁看着,就明白徐敬棠这是要赖上他了。涌星知道一时半会她都没法和章崇茴单独相处了,不过此时正好是个逃脱这个尴尬境地的好机会。
涌星趁着徐敬棠脸上全是对物理知识的无限渴求的时候,一弯腰就消失在了人群了。
可真会耍无赖的。
涌星撇撇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一扭头,是林洵。
“你刚才可出了个不小的风头。”
林洵给了她一杯酒,自己冲她举了举杯。涌星接过就喝了一口。
“看不出来啊,我哥对你有意思?”
这章家兄妹怎么说话一个赛一个的直白。涌星不好意思地捶了她一下,“喂,别人欺负我就算了,你怎么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