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雁声似乎也意识到了涌星的真正意图。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而对面的女人正笑吟吟地出牌,不时地还和宋青青交流两声。
一旁的林洵反而注意到了宋雁声的目光,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对面的女人。林洵看了看又看了看涌星,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仍旧是出了牌还对下家宋雁声道,“还不出?”
“四饼。”
宋雁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的确没有察觉到涌星的意图,此刻他想要找补可是时机已经错过,多说多错还不如就此当做没事发生。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眼一旁的林洵,咳嗽了两声道,“手气不错。”
林洵笑了笑,“还得宋大少帮衬。”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玩笑话,可谁听着又不像玩笑话。
涌星向宋青青传递了一个疑惑的目光,宋青青瞥了斗嘴斗得正在兴头上的两个人给涌星交换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习惯就行了,他们两个就那样。
涌星巴不得宋雁声的精力被人分散出去呢,她此刻更不可能打搅他们,立刻专心地闷头摸牌看牌,专心致志研究麻将手艺。
结果棋牌室的门被人猛地打开。
“雁声!你还记不记得.......陈小姐?”
只见章崇茴一手拿着书,惊讶地站在棋牌室的门口。棋牌室内被吓了一跳的三人纷纷抬头奇怪地看着他,而他却愣愣地看着正对着他的涌星道,“陈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这。”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连心意都不会掩饰。
涌星没有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了。她的目光久久的停在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章崇茴一身居家打扮,大概是刚才看书的缘故,他的鼻梁上架着一架金丝眼镜。
他推开门进来的那一瞬间,涌星几乎以为时光倒转回到了十年前。
她几乎以为是陈玄秋回来找她了。
她不敢开口。
一旁的宋青青嚷嚷着让他观战当做临阵逃脱的惩罚。
章崇茴挑了挑眉,自己拿了把椅子就坐到了涌星的右手后侧,长长的胳膊闲闲地打在她的椅座后背上,翘起二郎腿来看起牌来。
宋雁声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然而一旁的宋青青却好像浑不在意一心铺在麻将桌上似的毫无反应,于是他也只能按下不提。
涌星是客,主人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不会提。
但章崇茴在她身侧不到三拳的距离给了她极大的心理压力。他进来的时候给闷热的棋牌室带进了一阵清凉的风,像极了她生平第一次来沪市时,从火车车窗里挤进来的旷野的风。
涌星被他盯着,明知道他打的也不怎么样,可是却因为他的体温和目光,罕见地局促起来,这种局促感像极了学生面对老师抽查时的感觉。
“走这个啊。”
章崇茴看着涌星出了几个牌,忽然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自己从她的牌里挑了一块幺鸡丢了出去。
“幺鸡对你来说又没用.......”
章崇茴还对她认真解释着,他声音小于是两个人贴的更近了些,可是没想到涌星却是猛地转过头来望着他。
他没有防备,只感觉她凉凉的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像是雏燕的绒毛和着微风轻扫。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惶恐不安的眼神,再手足无措的孩子也不会有这样的眼神流出。
章崇茴的心下意识地抽痛了一下。
然而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刚才的事,神色都已恢复如常。
章崇茴以为自己是唐突了涌星,于是也礼貌地拉开了距离,在一旁指点起涌星来。
可谁都没想到章崇茴竟然打的这么好,涌星坐着被他指挥着出这个杠那个,自己还没回过什神来章崇茴已经潇洒地摊了牌,“自摸。”
宋青青惊讶地望着涌星的牌,不信邪地又来了两局,然而章崇茴都轻轻松松地赢了。
“章大哥,你这不是打得挺好的么?你是不是作弊了啊?”
宋青青不开心得掏钱出来。
章崇茴把钱推给她没有要,“这本来就挺简单啊,算一算答案就都出来了。”
涌星也挺开心的,虽然她只是个提线木偶,可这胡牌的滋味还真不错,“章先生打的这么好,怎么不多玩玩?青青正愁找不到好牌友呢!”
“这些都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而我的时间恰巧又很宝贵,所以我不喜欢玩这些。”
章崇茴一向直言直语,也不在意这话是否太过直白而伤害了宋青青。
“切,”宋青青被他落了面子,嘴上肯定不会轻饶他,连忙道,“你就是手气好罢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这跟手气好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手气的事。”
章崇茴挑眉,他举起一块浑白的麻将牌在灯下照了照,“这些牌的排面数量都是有定数的,打着打着就算出来了。不过就是简单的数学计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