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稚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涌星平静下的崩溃。
“.......你可真是够大胆的了。”
柳毓稚认真听她将这个步步为营的故事娓娓道来后,心绪复杂,一是为涌星的大胆和缜密,二也是因为涌星所说的一切而勾起了一些原本以为已被时间掩埋的过往。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向组织报备,一个人包揽下来,没出意外还好,出现了意外要怎么办?”
可是迟疑了这么久,还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放心好了,我算好了。就算是暴露了,也不会连累组织。”
涌星不服气地顶嘴。而身后的女人却不再说些什么,涌星以为她睡着了,扭头一看却看见柳毓稚正望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勇敢。
“涌星,无论你想的多周到,但这次私下行动我认为你有必要向你的上级报备,毕竟我们组织也是有纪律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柳毓稚有些烦躁,伸手要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盒,结果一抓空才知道被涌星收起来了。
像是偷糖吃却被抓包的小孩,柳毓稚收回手,咳嗽了一下,“从另一方面来说,你做的很好。涌星,坦白讲,我对你一直处于一个观望态度,并且不认为你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同志。原因我之前说过,你和玄秋是很相像的人。感情是你们人生中重要的东西,感情促使你们前进,但同时会带来无止尽的痛苦。之前我也以为没什么,可后来玄秋去了之后,我才总是想,这样会不会太过于得不偿失。”
这还是柳毓稚第一次当着涌星的面,谈论起陈玄秋的死亡。为了不暴露两个人私下隐秘的关系,柳毓稚根本没有出席陈玄秋的葬礼,连到他的坟前哭一哭都做不到。
“同时,你当初加入组织的意愿也完全是基于感情的基础。这种私情产生的信念,我一向不认为是坚定不动摇的。然而你方才所说的一切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你,同时也证实了我之前的偏颇。”
柳毓稚望着她瘦削的脊背,房间暖炉烧的旺,她脱了外套,里面只着一件雪纺洋装,一节一节珍珠似的骨节从顺滑的布料下露出圆润形状。
“老实说,如果有一天我被逼着和玄秋反目相向,举枪向对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按下扳手。”
“但你做到了,涌星同志。”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不要看不起自己,不要回头,直直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