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直接将车开进了徐敬棠位于法租界内的住处。
徐敬棠无视涌星的反抗,一弯腰就将她抱紧了屋子。他的住所周围一向都有重兵把守,是而即使无数先嗅得先机的记者们蹲守路边,可面对真枪实弹的士兵却也无可奈何。
“又不是伤着脚了,走不动路,哪里用得着这样。”
涌星被他安置在沙发上,无奈微笑。此刻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只看得到星点路灯隐匿在冒了新芽的树冠间,闪烁着橙黄色的灯光。
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涌星几乎一闭上眼就可以想到明早沪市各大报纸上都得刊登些什么缠绵悱恻的三角故事。她想的出神,都没注意到自己眉头紧皱,还是徐敬棠在一旁开口,“怎么了?不舒服?”
涌星却闻所未闻,只是抿嘴托腮,“徐敬棠,要不我就先不走了吧?”
徐敬棠倒咖啡的手顿住,惊喜来的太突然,他扭头看着涌星,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再次求证他没有听错。结果自己先乐了,先是低下头来才忍不住地笑了。
只听徐敬棠闷闷道,“你乐意怎么着都行。”
涌星借过他递过来的咖啡,又叫手忙脚乱地找曲奇饼干的徐敬棠消停些。可话还没出口,徐敬棠已经快步跑开,涌星无奈地望着他消失在厨房的背影,却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端着温暖的茶盏扫视四周。
这是栋两层的别墅,论大小,论华丽在法租界都是排不上号。不过屋内的摆设倒是十分雅致,看得出主家品位了得,房间布置中西合璧,却不显怪异,反倒相宜得当,处处透出别样的美感来。
陈涌星可不相信这是徐敬棠的手笔,果不其然,等徐敬棠笈着拖鞋将点心放在茶几上,一见涌星打量,便随意道,“这房子原主买的急,不过是个栖身的住所,我也懒得改了。日后你搬进来,不喜欢就吩咐元空去改。”
果然,一猜就中。涌星笑眯眯地望着眼前傻乎乎的大草包,还故意逗他,“你不喜欢么?”
“喜欢什么?就这个?”徐敬棠惊讶,“中不中,洋不洋的,老子看着就别扭。要不是我也不常回来住,早就把这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
“警务处这么忙?让你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还是徐敬棠的话提醒了涌星——她也是要搬进这栋房子里的。这念头一起,方才刚大量了一遍的房子忽然好像变得又有些不同了。涌星更加仔细地打量起来,漫不经心地搭话。
谁知道徐敬棠一听,心中更加荡漾。当即就挨着她身边坐下来,紧贴着她笑,“怎么,还没过门呢,就不想独守空房啦?”
涌星瞪了他一眼,连忙道,“你别招我,我现在嗓子眼儿还腻着呢。”都是托王光忱的福,涌星现在听不得任何浑话,她不是开玩笑,徐敬棠闻言更是恨不得将王光忱这个老匹夫撕个粉碎。
涌星没开玩笑,可是一看徐敬棠这幅憋闷已久却又隐忍不发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徐敬棠见她笑了,更是不忿,“还笑,没心肝。”
徐敬棠也正经起来,他有意疏导涌星的心情。涌星这话说的轻松,但徐敬棠可知道陈涌星这女人一贯擅长将十分的痛苦只说出三分来,于是只搂着她随意地说起自己来。
“没办法,警务处听着风光,但就是个出气筒,大事小事都得掺一脚。忙起来,连续半个月住在局子里都是常事。”
涌星窝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一声一声不急不慢的心跳声,忽然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