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真不巧,督察长现在不方便见客。”
眼看着局势有些控制不了,元空连忙张开双臂就要拦住陈涌星。而涌星却觉察出一丝异样来,她狐疑地望着元空脸上有些惊慌的神情,一弯腰就从他手臂下钻了进去。
“诶陈小姐!陈小姐!别进去!督察长不让的!”
元空知道陈涌星在徐敬棠心中的位置,并不敢真正拦她。此刻只能急得连忙对着里间喊道,“督察长!陈小姐进来啦!”
然而别墅内仍旧静悄悄的,空气里有隐约甜腻的香味。涌星心下一沉,更是加快步伐。偌大别墅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老式的西洋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涌星在走廊里奔走,忽然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了下来。
有细微风似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而那股甜腻的香味也是从这里传来。涌星跑得直喘,来不及休息就一把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然而面前的一切都让她惊讶得无所适从——
房间昏暗不见丁点光亮,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浓绿丝绒窗帘,厚实的布料从房顶流泻下来堆积在地上,阻挡了又有阳光。只偶尔风吹过的时候,帘边微动,有细弱的晨光落进来,然而在这样的房间出现也不过是平添几分悲凉而已。
涌星从没见过徐敬棠这个样子。
他就这样窝躺在榻上,整个人如同被打断所有骨头一般无措地歪斜在枕上,闭着眼眉头微耸,手里握着一只珐琅烟枪,案几上烟灯被他的气息吹得几欲飘摇,而他兀自翻云吐雾着,一副无人无我,不知今夕是何夕。
徐敬棠也注意到了涌星的突然闯入,他缓慢地睁开双眼望着她,只是望着她,一双眼睛透过烟雾似乎想要辨认面前脸色惨白的人就是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涌星从不知道一个人,那样高大的身躯瘫倒在榻上时是这样的小的一团,徐敬棠长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投下半圆的阴影,目光迷离地望着她也迟迟未曾移开。然而涌星已无暇顾及,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徐敬棠时常哈欠和眼下难消的淡淡乌青究竟为何。
“涌星......”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徐敬棠这才感觉身体终于又回到了理智手中。涌星从没见过徐敬棠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仓皇脆弱,摇摇欲坠,极致的痛苦和欢愉都在他的眼底上演,宛若一个站在闹市街口却忘了回家的路的孩童。
涌星下意识地摇头,这方面明明暖香迷人,可令她如同身坠冰窟。
于是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跑,谁知刚跑出去几步,榻上的徐敬棠却先她一步察觉到了她的狼狈慌张,他伸出手却浑身无力,珐琅烟杆摔在案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徐敬棠不受控制地从榻上狼狈滚下。
“涌星.......涌星......”
涌星被这声音吓的身子一抖,眼泪登时落了下来,直到小翘的鼻尖挂满了泪珠之后,久久停滞不前的脚才换了个方向,走到他身边,蹲坐下来,将他不受控制痉挛的身体抱紧怀中。
当他的身子跌落在她怀中的时候,涌星这才察觉到被衣物包裹下的徐敬棠竟然瘦成了这样。
他突出的肩胛骨隔在她的心口上生疼。
徐敬棠窝在涌星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涌星从没见他这般脆弱过,仿佛一张纸片被风吹进了她的怀里,稍有不慎就会把他捏个粉碎。
“是不是吓到你了?”
徐敬棠喘息着,说话间嗓子像个破旧风箱不住地呼哧呼哧着。他累及了,身体还没被那完全极致中交付到他手中,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涌星搂着他,把早已泪湿的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却没有理他。
元空匆忙赶到,望着屋子里狼狈的一切,头也垂了下来。
涌星望着他,一双眼睛瞪得发红,忽然开口,“告诉我,是谁让他染上的?”
“陈小姐.......”
“回答我!”
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忽然发出一声咆哮,那声音痛苦的便是摘胆剜心也不过如此了,听得房间里的人俱是一愣。徐敬棠从没听过陈涌星像只母狼似的怒吼,“涌星,不要为我这样。”
可涌星此刻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她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元空,如果眼神是刀的话,元空相信自己如今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说话啊,你不是他的近侍么?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恩人么?!你就这样报恩的?你就看着他这样?你就由着他这样?你就由着他......由着他......”涌星哽咽了,“你就由着他这样折腾自己抽大.烟”
元空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何尝愿意徐敬棠就如此堕落下去,然而这玩意染上了就戒不掉。之前徐敬棠不是没有戒过,可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元空却是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涌星如今毫无理智可言,恨不得此刻手里有把抢,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对着他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