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出门送陈晓蟾上学的时候,迎面撞见了楼道里同样送孩子的林洵。
林洵见她仍旧穿着昨天那一身半旧的列宁装,忍不住“咦”了声。
“你怎么还穿这身?”
她的意思是既然答应了要见章崇茴,哪怕是普通朋友都多少应该打扮打扮,更何况是个留洋回来的大学士。
“看来你是打算点念想都不留给他啊。”
林洵笑。
涌星捏了她一下,“我什么时候给他留过念想了?”
话音未落,又无奈抱怨道,“早上实在来不及。这丫头又起晚啦,晓曦还帮她打掩护,看时间来不及了又哭,闹得真是鸡飞狗跳。”
陈晓蟾不满,看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傅禹,拖长声音道,“妈!”
“诶呦,你这时候害羞啦?怎么起不来床就要哭鼻子,昨天不跟人男孩武/斗呢么?”
林洵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两位母亲闲聊着将孩子送到学校,林洵今日无事,准备去菜场买点菜回来。她们都在军/队里有工作,孩子都上学了还是在食堂里吃饭的时间多,自己做饭倒成了十分罕见的事。
“今儿就都来我家吃饭吧,你们也来评估评估,我这水平下降了没。”
林洵家的老傅直都在前线工作,即使开国后也未曾调回,是而他们夫妻二人不能像陈涌星和徐敬棠这般相处室。而涌星也知道这点,所以怕林洵带着傅禹冷清,平常也常往楼上走动走动。
今日林洵有兴致,她也并答应下来。二人在路口分别,个随着人流去了菜场,另一个则逆着人流往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约定的地点定在了公园。
这公园实在有些年头了,之前日伪政府留守沪市的时候,这公园就乖乖坐落在这城市角了。这公园是典型的欧式建筑,里面的亭子也都是法国人参与设计的。等到开国之后,政府也未曾改建,仍旧是浓浓的法式风情。
涌星虽然回到沪市许久,然而工作家庭都让她投入了太多的心思。平日里若是晚上有空,也是和徐敬棠两个人并肩在家属大院周边压压马路,因此总是路过公园的时间多,进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这还是她自1938年之后第次踏足故地。
陈涌星还没来得及唏嘘,就早已看清了等在公园门口的男人。他身形依旧高挑,但已不复当年挺拔,多年的伏案工作让他的背有些佝偻。
记忆里,他穿的总是时兴的西装,此刻整个人被裹在同她一样灰蓝的布料里,总觉得十分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