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鬼,在场的三位脸色都不大好,二百年前鬼界鬼王叛乱,引数万怨鬼恶魂攻打人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东西和其他三界不不同,倒不是说其有多凶残,而是怨鬼恶魄由人间污秽阴暗所凝,大都长的极为狰狞恐怖,甚至扭曲不成人形。
恶鬼所至之处尸臭遍野,怨气冲天,就那血呼啦的一捧恶血,对于稍微一点爱干净的人来说都会受不了。
但自鬼王泯灭,鬼佛寒舟接受鬼界之后,人间已经极少能见这种穷凶极恶的怨鬼了。
除非……
青瀛眉头一拧,莫非是那暗无天日的阿鼻炼狱又出了问题?
想到此处青瀛坐不住了,望着雪地上那道长长的拖拽血痕,道,“怨鬼罗刹不该出现在人间,我担心是修罗道出事了,你们先走,我去鬼界看看。”
他正起身,云隙一甩触角,眯起小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问牧单,“上次是谁哭啼啼发誓再也不会踏入鬼界了~?”
青瀛动作顿住,脸色铁青,同手同脚坐回原处,梗着脖子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大蜗牛戳穿他的气。
牧单打破僵局,“不如接下来我们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眼下看东靖国妖鬼之气浓郁,想必是苍帝和吞儿还未离开此处,不如你我兵分二路,青瀛,你去查怨鬼罗刹的来历,看是否是修罗道出了问题,我和小隙继续寻找吞儿。”
下了半夜的雪清晨又开始飘了起来,洋洋洒洒遮住地上的雪痕,街上开始依稀有了人声。
青瀛还闷闷不乐的盯着面前冰凉的茶,直到听到外面声音愈来愈多,再不出去,恐怕会被人发现怨鬼行走的痕迹,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青瀛将凉透了的茶一口饮下,冰的心里逐渐凉了下来,他才故作不情不愿,追着怨鬼的痕迹去了。
云隙化回人形,趴在桌子上,一夜未睡丝毫不见有倦色,精致清俊的脸庞有着春花照月的艳色,却比外面的冰霜还要寒上几分,他柔弱无骨的倚着牧单,垂着眼。
心情正不大爽。
“刚刚有青瀛在我不便说,你觉得苍帝屠杀夏氏族人之事蹊跷吗?虽与苍帝并不熟识,但我总觉得他不该是这等暴虐之人。”牧单任由他靠着,搂入怀里。
云隙撩了撩眼皮,显然不想说这件事,无精打采道,“蹊不蹊跷与我无关~,我只要吞儿周全~”
牧单叹口气,想起当年讨厌黏糊糊的同类的云隙,起了几分感慨,到底是当了爹娘的人,一心都扑在养儿育女这件事上。
两人法术傍身,不必担心吃不消,既然已经做了打算,便不再耽搁,牧单盯着云隙吃了些花蜜,这才连忙上路去寻吞儿了。
古刹里晨钟响了三声,云吞迷迷糊糊坐起来,揉了揉眼,走出阁楼外,见眼前城都一望无际,有飞雪满城。
他啧啧嘴巴有点饿,望见古刹砖红色的墙头忽的冒出半个狰狞头颅,正朝他嘶哑吐着猩红的舌,狞笑着准备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云吞托着下巴靠在露台漆红木的扶手上,伸手指了指那头颅的身后,头颅吐着红舌一愣,刚转过那半拉残破扭曲的脑袋,迎面就被一条银光潋滟的丝线抽成了稀耙烂,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耸耸肩膀,拉上了棉帘。
苍歧拎着古刹里浇水用的长颈木水壶走了上来,玄色衣袍落了一层浮雪,云吞走过去踮脚去拍,被他躲了过去。
“身上不小心落了脏东西。”苍歧说着将木水壶放到一边,脱了外衫丢在地上,皱了皱眉头,他趁天未亮将围聚在古刹外的精怪解决了,省的碍眼,哪曾想这几只妖长的也忒恶心了些,一鞭子甩过去,恶血飞溅,苍歧一时没料到,身上就被喷上了几滴。
他甩了甩袖子,几根银丝趁机焉头焉尾的钻了出来,可怜兮兮蹭到云吞手上。身为兵器,刚刚被主人责怪了,银丝忧郁的把自己打成结,若非它没长脸,定是要委屈一番的。
云吞把银丝缠在手腕当成一只闪耀的手环,听见古刹外有小和尚扯着嗓子喊另一个,问他水壶哪去了,是不是他打瞌睡没看好,另一个回了几句,两人就在雪地里扭做一团。
罪魁祸首坦荡荡的看着水壶,当着云吞的面褪了内袍露出精悍的上身,脱了亵裤赤着两条修长笔直有力的大腿,肩宽腰窄,流畅的肌肉顺着窄窄的腰线收进平坦的小腹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不彰显着这位老牛身材有多好。
云吞咽了下口水,心想,精瘦的灵芝肉一定很有嚼劲。
苍歧显摆诱惑一遍,见云吞馋了吧唧的流口水,心中郁闷,他这凡人的外表怎么就没那平盖蘑菇诱蜗。
“你~想~干~嘛~”,云吞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非礼啊流氓’的意思。
苍歧干咳一声,沉声道,“想啊。”说罢,老脸一红,连忙化成巴掌大的平顶丑蘑菇戳在桌子上,“沐浴。”
云吞看看水壶,福至心灵,拎起来兜头将灵芝浇了个透心凉,泛着水色的紫灵芝光泽温润,菌肉厚实,化出几根银丝在周身蹭来蹭去,权当是搓了澡。
唔……真是省水的一家人。
苍歧沐浴更衣,又换上了一身同色的墨袍。
眼底黑色浪潮翻滚,云吞抓住他的袍子,好奇问他为何偏爱玄衣。
苍歧将他抱进怀里,化出几个孢子推进他唇瓣中,脸上浮出严肃的神情,云吞被他感染,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他说出个心碎回答。
却没料,那老家伙沉吟了片刻,煞有其事道,“因为……墨色耐脏。”
木有媳妇儿给他洗衣裳。
云吞,“……”
他想象中的一帝之君该是深情相拥,感蜗肺腑惹蜗心疼解释道,玄衣不染血,便看不见他受的伤之类的伤情话语,却没料……
云吞觉得关于幼年时梦想心上人是大英雄的期许已经在这只灵芝身上碎成了渣,白瞎了他刚刚一颗扑通扑通酸疼的蜗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