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大哥唐知空回来了。
唐乐渝端着一小碟糕点,一碗浓郁鸡汤,迈着轻快步伐进了院子。
远远就听见兄弟二人在争吵。
“不听练武,活该。”冷冰冰的声音听着没一丝人情味。
话音未落,唐黎书嚷嚷声就响了起来:“亲哥,唐知空,唐大将军。你这是歧视,你这是嫉妒,你这是一门心思只往你的银枪冷剑上偏。别以为我不知道,儿时明明是你自己笨,一篇文章背几遍都记不住,如今倒好,反过头来嫉妒我的学识渊博。古人云:书中情意真切,令天上仙人闻之悲恸喜哀,余韵袅袅,绕音依依,汝等凡夫俗子岂能懂之?”
唐知空不为所动,冷笑:“你挨打时,怎未见仙人助你?”
“胡说!瞧你这话说的,那板子下来,我还真就把书垫在了屁|股上面!”
只是后来没想到陛下会亲自监罚,将书籍全都扔了便是。
“……”唐知空看着自家弟弟,深知不能同他多做口舌之争,遂噤声。
唐黎书得意哼唧了两声,无奈动作过大牵动伤口,额角冒着虚汗又躺了回去。
唐知空只好起身,小心扶着他肩膀,让他虚靠在自己身上,将软枕往里挪了挪,替他寻了舒服位置。
“你休息,礼部那边,我找人盯着。”
说来也怪,唐家三兄妹,性子皆不同。
大哥沉默寡言,二哥妙语如珠,而唐乐渝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听两位哥哥斗嘴,这会儿听着里面没了声音,她才走进去,将托盘放到床头边的小几上,揶揄道:“大哥对二哥就是好,酥酥都没这待遇呢。”
“那是他说不过我。”唐黎书不满道。
唐知空没做声,只是拿起令丫鬟早早放在屋内的汤婆子,塞到唐乐渝手里,道:“手冻了不许哭。”
唐乐渝唇角弯弯笑着,抬起冰凉小手敷在唐知空脸上,直到手心手背有了温度她才松手,又换了另一只。
哥哥真暖和。
唐知空任她摆布。
受了冷落的唐黎书伸出一只手,将托盘拿到床边,低头,垂头丧气的闷声喝着汤。
唐乐渝收回手,捂着汤婆子问道:“大哥明天接着回宫吗?”
“不回,陛下命我去调查走水一事。”
趴在床上的唐黎书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唐知空,若有所思。
大哥掌管宫宿禁卫,只是因着相府之子的身份,又加之他年纪尚轻,朝中不少大臣已对他心生不满。这事他前几日听同僚说起过,似是已经有人私下里开始渐渐联络,至于谋划何事众人心里自是心照不宣。
既然走水一事,陛下交与大哥处理,莫非是想借此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也是难为陛下如此费心设这个局了。
唐乐渝略懂朝政,知晓调查的事情不好做,她蹙眉道:“那大哥可要小心,一切安全为上。”
“嗯。”
兄妹三人闲聊了几句,便有下人在外道:“大少爷,相爷让您去书房。”
唐知空微作思虑,起身,揉了揉唐乐渝的脑袋,道:“好好照顾你二哥。”
说完,出了院子。
待人走后,唐黎书趴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一天两天的就没个消停事,有些人非得出来蹦哒蹦哒。”
家中爹爹兄长皆是朝堂臣子,耳濡目染之下,当今朝局唐乐渝也能摸个七七八八。著作局身为皇室要地,书籍宗卷,重兵把守,且天又是腊月寒冬,如此要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故走水,不说其中有鬼那才是假的。
只是,唐乐渝却不能为哥哥们分忧。
她蹲下身,趴在床边歪头瞧他,抬起指尖轻轻戳了戳唐黎书郁闷的脸,眸底清澈如雪,轻声问道:“二哥,你是不是特别疼?”
唐黎书一愣,后释然一笑。
“有酥酥在,二哥怎么会疼。”
唐知空比唐黎书年长两岁,而唐黎书却比唐乐渝年长六岁。对于这个妹妹他们是打心底的宠爱,疼着宠着护着,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一切捧来给她。
唐乐渝轻垂眼眸,羽睫微颤,委屈道:“可是我帮不了哥哥们的忙。”
边说着,她将谢衍交给她的伤药塞到唐黎书手里,道:“殿下带给二哥的药,说是陛下给的。”
唐黎书接过药,放在一旁,他看着自家傻妹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里嘀咕些什么。随后勉强支起身,摸了摸唐乐渝的脑袋,笑道:“那,酥酥帮二哥做一件事好不好?”
“嗯?”
“书架上,正数第三个,左数第五个,花瓶里面有卷锦书。还有,酥酥再帮二哥将笔墨纸砚拿来,二哥要写信。”
唐乐渝不疑有他,将东西都拿来放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