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也不瞒着:“你皇额娘自打入宫跟了你皇阿玛就没出过宫,这次出去,她就是想为受灾百姓出点力,和太医院的太医一起医治伤患。”
“可外面又乱又冷,皇额娘出去能习惯吗?老祖宗,你一开始就该揽住皇额娘的。”
康熙帝语气难掩担心,闻言,孝庄安慰:“你就放心吧,我有安排十来个人跟在你皇额娘身边,她不会有事的,况且这都第五天了,你皇额娘走时有答应在外七天,这眼看着再过两天,她就该返回皇宫。”
“但愿皇额娘能说到做到,不然,朕就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康熙帝眉心微蹙,言辞灼灼地说着,看眼他,孝庄淡淡说:
“你皇额娘可是草原上的女儿,别把她想得太脆弱,再者,你怕是不知道,你皇额娘这两年没少在校场练骑射,听保成他们说,你皇额娘还有跟着武师傅学拳脚功夫,一般人应该伤不到她。”
“皇祖母,皇额娘她就是再厉害,那也是个女人啊!”
“不要小瞧女人!”
没去看康熙帝,孝庄缓声说:“安心吧,在外医治伤患,你皇额娘是以男装示人,再加上身边有那么多人跟着,出不了事。”
……
距离京城三十多里地的某县城。
“主子,您这出来都快十天了,要是再不动身,家里怕是会派人来接您回去。”
三日前下个不停的飞雪终于停了下来,而叶夏自打出宫到这座受灾县城医治伤患,数日来基本就没好好歇过,这一点从她明显消瘦的身形就能看得出。
叶夏给一伤患换药包扎好,站直身体,左手握拳边轻轻捶打后腰边说:”明一早出发。”
这座县城受灾严重,从抵达之日起,她就忙得脚不离地,跑前跑后医治伤患,并县城下面的村落走动,帮那些被坍塌房屋压伤的百姓,
好在朝廷给这座县城有拨下来一名太医、和两位京城来的药堂坐诊大夫,再加上本县的大夫共同努力,眼下,这座重灾县里的伤者基本上都已得到医治,后面只需要换几次药,就能陆续恢复健康。
再就是,雪停了,房屋重建这块,康熙帝采取了她提出的法子,早在数日前,这边的百姓,不管是县城的,还是县城下面村落里的,都在官兵带领下积极修缮房屋,灾后重建就她看来很乐观。
受灾百姓没有饿肚子,在房屋没建好前,住帐篷的住帐篷,没帐篷住的,住冰屋躲避风雪。
说起冰屋,也是她在防治风雪的建议中写到的,毕竟房屋修缮、重建需要时间,根本来不及安置所有受灾百姓,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一种易建造的屋子隔绝风雪。
说好明日一早动身回京,叶夏翌日清晨,自然没有半点迟疑,然,等她带着人从客栈走出来的时候,入目看到的是拥挤的人群,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有的腿脚不便,
被家人要么搀扶着,要么被家人直接背着,无不不舍而感动地直直望向她,见她的目光望过来,一须发花白的老者,手拄拐杖,被家中晚辈搀扶着走上前,尚未开口,就要给叶夏下跪,好在叶夏眼疾手快,立马伸手将老者扶住:
“周大爷,您的腿上虽说不严重,但也需要好好养段日子。”
微顿了下,她含笑的眼眸扫过一众受灾百姓:
“大家想来是知道在下要回京了,没告诉大家,是陆某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扰大家多休息个把时辰,最近大家伙都忙着重建家园,肯定都累得很,但我相信,在朝廷帮助下,我们的家园很快就能重建完毕,重新住上可以遮风挡雨的好房子,过上平和安定的生活。”
明明天尚未透亮她就着人出发,却还是惊动了这些被她医治过伤痛的受灾百姓。
这一幕她虽没想过,却也能余料到。多日医治伤患,她几乎和这些淳朴、善良的百姓打成一片。灾难带给百姓们的无疑是痛苦,是悲绝,可朝廷接连下发的赈灾错事,
像黑暗中陡然出现的曙光,给受灾百姓,给陷入苦痛中的百姓带来了希望。而她的出现,是以一名普通的太医身份来到这座重灾县的,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她就是代表了朝廷,已自己绵薄之力,帮助这些灾难中受伤的百姓接触痛苦,让他们受伤的身体得到及时医治,好早些恢复健康。
休息?
用膳?
不,只要是被她看到的伤患,她只想第一时间医治好他们,哪里顾得上休息,哪里顾得上用膳?
忙得脚不离地,跟着她出来,一路保护她安危的护卫们,还有鸣烟、鸣翠二人,皆和她一样,对灾民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好不容易闲下来,失去父母的小儿穿着单薄的破棉袄站在街边哭泣,看在眼里,她立马上前解下身上的斗篷,把孩子紧紧包裹住。
孤儿不少,在她吩咐下,身边的人拿着宫里的令牌,与县令商议临时组建起一座善堂,里面收养在灾难中失去亲人的孤儿。
总之,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尽可能地在尚未回京前,帮这些受灾受灾的穷苦百姓。
“陆太医,请受咱们一拜吧!”
被叶夏扶住的老人终还是不顾叶夏劝阻,拉着孙儿跪在地上,身后更多的受灾百姓亦如此。
叶夏错开身子,是的,她错开了身子,她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担不起如此深情厚重一拜。
抬手示意受灾百姓起身,叶夏微笑说:“大家都起来吧,起来吧,陆某来这儿给大家医治,都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念着大家伙,想着大家伙能早日走出雪灾带来的伤痛,要是大家真要谢的话,就谢谢皇上吧!”
听她这么说,街上聚集的受灾百姓面向京城方位跪地,磕头高声齐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办法,在这皇权社会,让百姓感念皇恩,是最为明智之举。
她可不想因这么点事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人口实。
“主子,咱们该走了。”
站在叶夏身后的侍卫小声提醒,轻点点头,叶夏笑看向从地上爬起的受灾百姓:“大家快去领粥吧,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
随着她音起,聚集在一起的受灾百姓主动让开道,他们站在街道两边,眼含热泪,看着叶夏带着随从走向马车。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其实也就驶出约莫数十丈距离,这些受灾百姓三三两两才开始散开,排队前往县衙设的三处粥棚领粥,
可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在路中央,骑马护在马车两边的护卫更是一个个从马上跃下,尚未收回视线的受灾百姓瞬间怔住,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大夫!陆大夫,小女子是来给您送行的。”
掀开车帘,叶夏看到一左臂受伤,肩上挂着绷带的年轻女子右臂上挎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满满一篮鸡蛋有些怯怯地望着她。
发丝紊乱,身上衣物脏污,五官清秀,肌肤白皙,两只手一点都看不出是穷苦人家出身,然,这女子却是坐着穷苦百姓装扮,给人的感觉怎么看怎么违和。还有那一篮子鸡蛋,这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重灾县,房屋倒塌无数,此女如若真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哪弄来这么多鸡蛋?
买的吗?
银子哪来的?
“这是小女子家里老母鸡下的一点鸡蛋,还请陆大夫带回府上尝尝,俺娘养的鸡下的蛋吃起来可香了。”
叶夏从马车上下来,身边的护卫护在她周围,很明显,察觉那女子身份有疑,而叶夏也配合,站在距离女子数步开外就没再向前,她浅声说:“鸡蛋你带回家吧,不过,姑娘一家的心意,陆某在这心领……”
似是察觉到她起了疑心,那女子蓦地丢下手中装满鸡蛋的竹篮,随之掌心多出一把明晃晃的软剑,与此同时,十多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朝叶夏一行发起攻击。
那些怔愣在街上,尚未去领粥的受灾百姓看到远处的一幕,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踩着积雪朝叶夏马车这边涌了过来。
叶夏和身边的护卫们正在和一众黑衣刺客打斗,察觉到由远及近踩着积雪的“咯吱吱”声,忙对身边一名护卫说:“快去,阻止百姓们过来!”
那名侍卫“嗻”了声,握着染血的兵器,领命而去。
起初欲行刺叶夏的女子,被叶夏巧妙夺过手中的软剑,同时一掌劈晕,此刻,叶夏已然知道,这场刺杀是冲着她来的,
可想而知,她的身份八成是暴露了,至于是如何暴露的,要么是她在外不小心暴露的,要么是宫里走漏了什么风声,从而给人猜到当朝太后带人出宫等等一系列事。
但不管怎么说,刺杀她的人无非是在针对皇帝,针对朝廷,那么,刺杀她的幕后主使者又会是谁呢?
三位反叛的藩王,还是“朱三太子”(反清复明人士)的人?
就她对清史的了解,三藩之乱已进入倒计时,最多再有三年时间,康熙帝就会平定三藩,难道是三位藩王想要挣扎挣扎,刺杀她这个皇帝嫡母,好打击打击年轻的皇帝,让其方寸大论,从而在平定三藩的决策上出错?
要真是这样,那三位藩王未免太小看康熙帝,哪怕是年轻的康熙帝,也不是谁小看得起的!
“朱三太子”?
崇祯皇帝的第四子朱慈炤,明亡,朱慈炤化名“王士元”隐在乡野做私塾老师,然,名气过大,使得不少反清义士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反对清廷统治,朱慈炤因名气大,
就被那些反清义士拉出他的名字一起打旗号,直白点说,“朱三太子”是否真得存在,其实是个迷。叶夏觉得现在的她不管是被藩王们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