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炀醒过来后,发现房间里很黑,他躺在地板上,头很痛,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颅内的肿瘤在压迫他的大脑,他的头很胀,像要炸开了一样。
撑着地面爬起来,有些头重脚轻,房间还是之前的房间,但只有他一个人。
他记得自己好像被墨临打了一拳。
床上的手机黑着屏,他有些急躁的抓在手里,迅速翻了两下,确认了墨临离开之后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他忽然变得很愤怒。
知道自己已是将死之人,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和喜欢的人来一场生死追逐,如果得不到他的爱,能让他一辈子记恨也不错。
段炀甚至想让墨临亲手杀了自己,墨临越恨他,他就越开心。
但此刻他孤孤单单的从地板上醒过来,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像一个被黑暗吞噬的孤魂野鬼。
退出和墨临聊天的界面,发现有几通未接来电。
因为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所以他的主治医生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你已经两天没来医院做颅内脱水治疗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看到短信请马上联系我!】
段炀嘴角有一抹惨白的笑意,但是很快就褪去了。
把手机扔在床上,伸手去掏裤袋里的止痛药,摸到的却不是止锡纸药板,而是一张对折的长方形纸条。
他的视线已经出现了重影,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半眯起眼睛。
纸条上写着一个阿拉伯数字。
【4】
他的情绪瞬间失控了,纸条被他揉成团,发泄似的仍在了地毯上。
因为扔纸团的动作太过用力,他的左手指尖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麻痹感,紧接着一种无法压制的恶心感涌向他的咽喉部,他的喉咙一热,呕吐的感觉非常强烈。
跌跌撞撞地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吐得翻江倒海。
他抬起头,按开浴室的灯,那一瞬,头顶的光仿佛变成了刺眼的烈日,他睁不开眼,只能扶着马桶站起身。
眼前的墙面变成了虚无缥缈的轻纱,轻纱另一头仿佛连接着一个虚幻的时空。
段炀扶着洗漱台站定,接了一捧冷水浇到自己头上,清凉的感觉刺激着他,让他瞬间清醒了很多,镜子中的人面容苍白,像极了一个吸.毒.犯。
因为病痛的折磨,他瘦了很多,颧骨有些突出,眼窝深陷,黑眼圈很重,和以前比起来忽然苍老了许多。
“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镜子中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镜中人的五官逐渐变得模糊,段炀揉了揉眼,却看见安安站在自己对面。
安安和他隔着一道镜面,用冰冷的声音和他对话:“你活着这么痛苦,还不如去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段炀的右手用力捏成拳头,一拳打在镜面上:“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和我说话!”
段炀看着镜子里的安安一点点碎掉了,碎裂的镜片蔓延出镜框的边缘,往墙面深处延伸,把墙面撕扯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纹,墙皮也开始往下掉,此时耳边却响起安安猖狂的笑声,嘈杂的敲门声随即响起......
段炀在倒塌的废墟中爬了起来,他绷紧了神经,掏出了腰间藏着的手.枪,瞄准了镜子里的安安。
他对着镜子里斑驳的倩影说道:“我能创造你,也能杀了你!”
安安的笑声像是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她笑了很久,才慢慢收敛了笑容:“那你就开枪打死我吧!”
门外的国际刑警敲门无果后,对身旁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开门。
服务生已经紧张得汗流浃背,用颤抖的手刷开了305的房门,门把手转动的一瞬间,里面响起手.枪.消音.器走火的声音。
等警察冲进房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浴室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鲜血正从他的脑门里流淌出来。
段炀躺在地上,右手抠着手.枪,眼睛死死的瞪着正前方,脑门太阳穴的位置有一个深红的窟窿,此时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滚烫的鲜血。
子弹贯穿了他的头,被肿瘤压迫已久的脑组织也趁乱涌了出来,那股流动的血液却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朝四周奔涌而去......
*
肖泽挂断电话,眉头即刻皱了起来。
“怎么了队长?”王岳问。
肖泽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王岳,表情凝重:“段炀自杀了!”
“自杀?!”王岳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怎么会自杀?!”
肖泽摇头:“尸体已经送去泰国警方那边了,尸检结果今晚才会出...看样子,很快就可以结案了。”肖泽点了根烟:“剩下的工作你跟进一下。”
“队长,他就这么死了?我们还继续查吗?”
王岳还没缓过来,他对段炀充满了好奇,刚才还在想,抓到段炀之后该怎么把他隔离起来,防止他催眠周围的警察,他一直在思考,该用什么办法审问这个催眠大师。
他怎么也没想到,段炀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你和泰国那边的警察办一下交接手续。”
肖泽没说查,也没说不查,嘴里叼着一根烟,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还在想刚刚那通电话......
“我们在死者的房间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4’......”
阿拉伯数字4?
这不由得让他联想到了前面三起校园自杀案。
段炀也是自杀,而且刚好是第“4”个死者!
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