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了休息厅,听声音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女人。
“……宝珠姐,你可真是人生赢家。养子会赚钱,亲生儿子又即将接任宫家继承人。好羡慕你啊!”
“欸,宝珠,你这两个儿子你自己更喜欢哪个?”
“废话,当然是亲生的了。我以前就觉得宫白长的不像你和大哥,现在一看,姜寒藏简直完美集齐了你和大哥的所有优点。哎呀,真的好帅啊!气质又好,跟宝珠年轻时候拍电影的样子一模一样!又仙又帅!”
“真别说,那小白从小看着就不讨喜。整天绷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子……”
太太们喝了些酒,嘻嘻哈哈的进了休息室。笑了一圈,才看到休息室里还有别人。
再仔细一看,发现那竟然是宫白。宫白站在窗户边,阴沉着一张脸。
太太们一下都噤了声。许宝珠清醒过来,拉了拉肩上的披风,她身形高挑,身材皮肤都保持在三四十岁的模样。再加上气质卓绝,即使是在这些阔太太中间,也像一朵遗世dú • lì的水仙花。
“小白,你怎么还站在这儿?”许宝珠看宫白的眼神很是复杂,疏离,探询,还有隐藏的排斥。但出于教养和人前的面子,她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温柔母亲的样子:“听红玉说,姜家妈妈生病了,怎么你没有去看她吗?”
闻听此言,其他太太们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瞧瞧,宫白果然是不打算认他亲生的妈了。母亲生病都不回去看一眼,还跑到这里来参加豪门子弟的宴会。
啧啧,你品,你细品。
许宝珠虽然照顾得宫白很少,但到底也比其他人了解宫白一些。她仔细观察了宫白的神色,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不知道这件事吗?我也是从红玉那里听说的。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劳您费心了。”
宫白低头说了一句,便径直绕开太太们离开了休息室。
阔太太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宝珠,他这是很么态度?”
“天呐,真当自己还是宫家少爷啊?”
“啧,也是你们家太爷仁厚,要是我们公公,早把这种冒牌货赶出去了。”
太太们早都知道许宝珠和宫白母子关系不怎么样,这会儿可劲儿说宫白的坏话。
有人实在听不下去,阴阳怪气地道:“你们真这么以为啊?你们难道不看新闻吗?现在宫家的几只股票都在波动,你们以为是什么缘故啊?昨天我们家老王吃饭的时候都在说,要是宫白真的离开了宫家,下半年的那个项目他就不敢再投了。”
被这一提醒,有人立刻道:“哎呀,我说我昨天最近怎么少了那么多呢!喂宝珠,宫白要真的要走你可得提前提醒我,我好把你们家的股票卖了!我的退休金全投进去了!大家都是好姐妹你可不能坑咱们!”
一说到自己的利益,太太们人人都变了脸色和态度。
闻言,许宝珠回过神来,表情管理完美,笑得落落大方:“放宽心吧,小白也是我们的孩子,怎么会离开宫家呢。股市波动再正常不过了,跟这有什么关系……”
-
接了那个电话后宫白心里就有股郁气,许宝珠和那些太太们说的那些话,更加深了这股郁结。
姜母生病了,知道这事儿的第一个人只能是姜寒藏。但姜寒藏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反而带了宫红玉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亲生母亲生病了,而他还在这里参加这些豪门子弟的宴会。
可是说起来,他没有资格生任何人的气。
甚至于,每个人都堂堂正正,小人的那个反而是他。
宫白去车库取了车,问了秦勇地址,自己驱车去了医院。秦勇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看到那些详细的医院地址到房间号,宫白心里更加郁结。
看,连宫家的保镖都比他知道的多。
要不他这种人怎么是反派呢,可真不是个东西。
宫白一路黑着脸开车到了医院。在楼道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好容易整理了一下表情,慢慢走向病房。刚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僵硬了。
病房里,显然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
姜父背对着坐在床边,姜母躺在病床怀里捧着一捧花,笑的合不拢嘴,拉着宫红玉的手不住说:“真是个好孩子,多谢你费心了。”
宫红玉坐在床边,非常自然亲近地握着姜母的手,“您别说客气话了,您是寒藏哥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我以后也会好好照顾您的,以后您就多了一个儿子。”
姜小芸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闻言笑哈哈:“哇,那我不是又多了一个哥哥,哥哥,给钱!”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姜父出声斥责,声音也是带着笑意。
姜小芸吐着舌头,宫红玉说:“好,一会儿就给你发一个大红包!”
姜寒藏站在一旁,穿着灰色的宽大家居T恤,像一个默默付出的长子,微微低着头,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一幕。
随后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抬起眸来。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宫白。
宫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脸色一如隔世的灰败。
姜小芸后退着要给大家拍一张全家福,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踩到了别人,她呀的一声回过头:“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就止住了声。
病房里此刻众人也都才注意到病房门口站了个宫白,人人都看过去,目光可谓五味杂陈,众生百态。
宫白心里钝钝。
说不上难受,有点像他被埋在坟墓里那会儿,蒙上了厚重的尘土,没有任何感官知觉。
隔着一座冰冷的墓碑,宫白在里面,他们在外面。
他们看宫白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而宫白只是躺在棺材里,面无表情,面目全非。
恰如此时此刻。
姜小芸像是有些怕他,愣愣地后退了两步。又好像被激发了怨恨的情绪,突然道:“你还来干什么?”
“小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