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慎慎听见他的话,不但没有收敛收敛,反而更加添油加醋。
“我这样的待遇都算好的了,最可怜的是师叔你那个柔柔弱弱的表妹……”
宣慎慎眸子里瞬间积了些泪光,转头望着谈姬,声音听起来要多惨有多惨,落在众人耳朵里倒像真有那么回事的样子。
“好歹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郡主,一路只能吃些青菜叶子下饭,碗里连点油水都见不着,这两日真是太苦了她。”
众人一顿鄙夷的目光顿时就投向了庄阙。
不愧是天干出来的货,连女人都欺负,简直太不是人了!
庄阙忍无可忍的视线投过去,就发现她手已经指着自己,开始了无休止的控诉:“而这个黑心的天干人士,竟然将饿成皮包骨的可怜郡主卖给了永安公主府,拿了一大笔酬金,你们说,他还是人吗?”
“太不是人了——”
弘音附和着她的说法,缓缓摇头,看庄阙的目光都不禁带上了几分怜悯。
多少年了,她小师妹骗人的路数层出不穷,时机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被她缠上的,以为你不给点银子脱得了身吗?
瀑布顶上盘膝而坐的弘归也十分赞同地摇头:“不是人。”
未戊二宫都发话了,四周人看庄阙的眼神愈发不像看个人,突然不知谁吼了一声:“天干里能出什么好人?这种人多的是,大家切莫姑息,今日非要让他命丧此地,给裴岑誉一点颜色看看!”
“言之有理。”
“三年了,终于让我逮到天干的宫主!”
“一起上!天干的轻功很厉害,不要让他跑了!”
太狠了。
庄阙心底怒骂一声,瞬间闪身退走,爬到瀑布顶站在弘归身旁,看着宣下方慎慎面纱下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报复成功的戏谑目光,暗暗咬了咬后牙槽。
在场众人多数不知道宣慎慎是个什么坑货,谈姬却是清楚的。从她刚开始针对庄阙时,他心底就明白这个人一定欠她钱了,这是在趁热打铁,追债呢。
“好了。”
宣慎慎感到脑袋一重,谈姬抚着她的头,嗓音低沉:“今日来此的目的,想必各位都清楚了。”
宣慎慎仰起头,看见他手中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玉牌,通体白色,玉牌被深色木纹的边框框起来,很薄,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蝉翼般透亮。
令牌中间雕着镂空两个大字:天地。
这个东西一出,四周原本喧闹的人群瞬时安静下来,一股令人压抑的死气顿时扑面而来。
宣慎慎没有说话,冷眼看着所有人的脸色。但令人失望的,从众人脸上看不出他们心底在想什么。
“宫主令曾是前中宫随身之物,从萧宫主死后便彻底失了踪迹,不知谈将军,你是怎么得到此物的?”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斟酌开口。
“捡的。”谈姬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面对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嗓音淡得听不出情绪,“没必要怀疑,萧衡死的时候我被关押在地牢里,就算我有心想做些什么,也是无力。”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当年自刎时,谈姬就被关在临阳关的地牢里。而且他自刎时,有很多人都是亲眼看着的。
一个身负重伤的谈姬,就算有心想杀了他,也没那个条件。
“谈将军应该清楚,我等曾经都是楚太子的麾下,”另一人说,“萧衡身死,地支便是无主之物,就连地支中宫也管不了……”
话说到这里,他便发现不少人用冷眼紧紧盯着自己,尤其在迎着镜修冰冷的目光时,手都不自主一颤,但也咬着牙,继续说下去。
“本座的意思,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意思。”
他神色严肃望着谈姬,郑重开口:“据我所知,谈将军是土生土长的晋国人。”
谈姬没有否认。
那人继续说:“大人当日就在楚国,应当清楚萧衡之死是天干中宫裴岑誉一手策划。所以也应当明白,我地支与天干裴岑誉的仇,是没法化解的。”
“换而言之,做我地支主宫的人,必须得与天干为敌。”
“而谈将军,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这个觉悟?如果没有……”他抬眼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单言和镜修身上,“就算本座今日被这两个人逼着葬身此地,也绝不会同你为伍。”
镜修与单言隔着黑袍兜帽对视了一眼,皆没有说话。
既是让谈姬来收服地支,自然要让他亲自出手折服众人,如果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只能说明他没资格当地支的领袖。
单言的想法就更简单了,萧衡的东西,自然应该由萧衡亲手收回来。
除了宣慎慎和单言外,所有人屏息凝神静侯着谈姬的回答,以谈姬以前萧衡的身份,对裴岑誉的恨意不言而喻,他与地支本就应该站在一边,只是原著中因为镜修四人的关系,所以地支众人才选择拒绝归顺。
而如今不知为何这四人齐齐选择了谈姬,这才有了今日大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