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辽东指挥司,后院。
八角亭中,朱瞻基与指挥使洪光启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尊小炉,里头煲着汤。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无碍大局。”
朱瞻基披了件大氅,手里翻看着各府县呈上来的文书。
“殿下指挥得当。”
洪光启一抚胡须,笑得爽朗。
此话倒不全是吹捧,朱瞻基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从十五岁开始就跟在朱第身边,耳濡目染多年,非是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
另一方面。
洪家在辽东身居要职,且是太子一系,自然要与朱瞻基打好关系,该拍马屁的时候就要趁热。
洪光启何等身份。
他的夸奖自是让朱瞻基嘴角笑意愈深。
“殿下,尝尝这汤。”
“好。”
朱瞻基放下文书,拿起瓷玉小碗,勺了一碗,尝了尝,不住颔首点头。
少顷,
“殿下,我听闻圣人设立了一个东缉事厂。”洪光启漫不经心道:“权利还在锦衣卫之上,全权交给了国师大人。”
“对,就在我离开京南不久。”朱瞻基持勺的手顿了下。
“咳。”
洪光启轻咳了声。
立见整间后院瞬间被法阵包裹,透明的罩子转瞬即逝。
“殿下,汤熬久了就老了,火太旺就失了那份鲜美。”
洪光启大手轻扇开飘起的热雾,提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东厂与锦衣卫均权势,北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尤其现在这权还在国师手中。”
陆师道是太子太师,与朱高赤关系非比寻常,朱第的任权,自然代表太子一系的实力大涨。
然,
正是树大招风!
身为太子、储君,手里又握着堪比锦衣卫权利的东厂。
若说众望所归,自然是皆大欢喜,偏偏朱高熙和朱高燧手底下皆汇聚一批新老武将贵族,对储君的位置虎视眈眈,这很容易引火烧身。
大明这艘战舰开得太快,朝堂上武将和文官的势力不成正比。
而朱高赤向来喜文厌武,乐于经籍和文学,文官集团基本站在太子一边,可手底下握重权的武将,对比另外两只‘豺狼’就有点不够看。
洪光启离京太远,只能提点朱瞻基,多加防范。
这时,
朱瞻基并无立即回话,想了想,放下玉碗,缓声言道:
“设立东缉事厂并非圣人的意思,是陆国师主动提的。”
“……”
洪光启一愣,久久无言。
大明尊崇武当,年年修道观,什么原因,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改变大明国运的【星粉】就是由武当献给圣人,才有了如今的大明帝国!
“三年前,国师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朱瞻基看着亭外的飞雪,眸底似浮露出回忆。
“殿下慎言!”
洪光启面色沉重。
从两人交谈,不难看出当今国师陆师道的威望。
“行了,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洪指挥使了。”
朱瞻基起身一甩大氅。
“殿下这是去哪?”
洪光启连忙起身。
“青山县。”
“我派人护送您过去。”
“好。”
朱瞻基没有拒绝,转身出了八角亭。
脚步声渐远。
洪光启坐在石凳上,看着咕噜冒泡的汤水,语气复杂道:“辽东太远了。”
……
画面一转。
……
日上三竿。
“啊……”
李馗悠悠转醒,用力伸了个懒腰。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看着头顶粗糙的房梁发了会呆,随即盘坐在床,运转法力行大周天,方才洗漱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