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果?
十烨记得似乎是蚺虫喜欢的食物,除此之外——他看了一眼雷端和白煊扭曲的表情,果断得出推论。
大约不是什么正经的果子。
白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试探着问道:“姐,你又看上谁了?居然连千年麒麟果都用上了?莫、莫不是你终于要对昆仑脉的那位下手了——”
白濯冷哼一声,手掌劈开一道厉风擦着白煊的头皮飞了过去,白煊顿时怂了,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雷端十分识相把自己缩到了阴影里。
十烨:“敢问白濯殿下,这麒麟果是——”
十烨的话也没说完,白煊捂住了他的嘴,“哈哈哈,此乃阎罗殿下的私事,我等做下属的实在不方便多问,哈哈哈哈。”
说着,白煊迅速在十烨的手心里的划拉,冰凉的指尖勾过掌心的嫩肉,又酥又痒。
十烨一个激灵,攥住白煊的手指,皱眉瞪着他。
你作甚?
白煊递给十烨一个眼神,抽出手指继续在十烨手背划拉。
十烨这才意识到,白煊是在他手上传递什么信息,凝神细辨,应该是几个字。
此果能令神族乱性。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果子!
“这是给上任阎罗白銮殿下用的。”白濯道。
雷端:“啥?!”
白煊脚下一个趔趄,忙一把扶住了腰,“老头都这把年纪了还用的上吗?”
十烨:“前阎罗殿下还真是……老当益壮……”
白濯用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看着白煊,“你六百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枣核大的脑子里就不能装点正经东西吗?《山海万生录》五千三百四十九章第七十八段讲了什么?!”
白煊眼神飘忽,“呃……”
白濯:“回去就让五道给你补课!”
“千万别!我想想、想想——”白煊把脑袋抓成了鸡窝,眼巴巴瞅着十烨。
十烨无奈:“人界未曾见过此书。”
白煊又朝着雷端呲牙裂嘴,“你刚参加过中神科考,肯定还记得!”
雷端表情万分扭曲,好像戴上了一张痛苦面具,“麒麟果盛产于阴山脉,百年一熟,果肉脆嫩,口味极佳,但其籽有微毒,神族误食之则失控乱……咳。”
白濯:“继续。”
“千年麒麟果为其中之佼佼,万中无一,唯因缘际会可生,可遇不可求,果肉能生白骨活腐肉,果籽毒性反弱,以三昧真火淬炼成浓汁,乃为神生丹不可缺之药引。”雷端敲着脑门,好像要把脑袋里东西敲出来一般,“神生丹是——是神医杜屏所炼……能修复神族高度腐坏的神光……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白濯瞅着白煊:“小子,听明白了吗?”
白煊的脸色变了,“老头的神光高度腐蚀?!怎么回事?!”
白濯:“年纪大了,身手太慢,平乱的时候一时不慎遭了暗算。”
白煊:“是谁?!我灭了他!”
“已经挫骨扬灰了,一群渣滓不重要。”白濯道,“只是神光修复颇费功夫,我寻遍三界,总算在这罕见的蚺虫窝里发现一枚千年麒麟果,现在只差一个大夫了。”
白煊脸色终于缓下了几分,想了想道,“你要寻杜屏的转世?”
白濯叹气,点了点头。
白煊:“第几世了?”
白濯:“第六世。”
白煊又开始挠头。
“怎么?”十烨想了想问,“难道这位杜屏神医和周青月一般魂体出了问题?”
“问题不在杜屏,而是——”白煊脸色都要滴出苦瓜汁来,“钟馗。”
十烨:“……”
什么鬼?!
*
“其实我在天庭曾听说过一个传闻,”雷端一脸神秘道,“冥界鬼王钟馗和一个魂体有过五生五世的仇怨纠缠,原本我还以为是天庭的神族无聊做的杜撰,如今看来搞不好是真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雷端的表情那叫一个兴奋激动,和他堂堂雷神的身份十分格格不入。
十烨:“雷兄可否考虑过专职去月老祠?”
雷端:“诶?为啥?”
“因为月老祠的神族最爱扯八卦。”白煊斜眼瞅着雷端,“您天赋过人啊!”
雷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锤手掌,“有道理,我回去就提交转职申请函。”
白煊:“……”
十烨摇头笑了。
明媚阳光下,十烨淡淡的笑容就如刚沏好的清茶,冉冉飘着袅袅的清香。
雷端和白煊的眼睛都看直了。
突然,一团草绿和一团墨黑同时飞过来,砸在了雷端和白煊的脑门上,二人同时扶着脑袋哎呦呦叫唤。
前方白濯环抱双臂,表情十分不耐。她的头发幻化成了凡人的黑色,衣服也换成了普通的短衣短靠,甚至还隐去了明艳的五官,但那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是根本藏不住,路过的行人都躲得老远,生怕惹了这尊煞神。
白濯的身后,正是元城高耸如云的黑色城墙。
十烨敛去了笑意。
元城,新七星观总观所在。
“哎呦,元城到了,”雷端朝十烨、白煊和白濯一抱拳,“白濯殿下、白煊上神,十烨道长,小神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白濯点了点头。
雷端躬身施礼,转身化作一缕流风消失了。
“先去找杜屏转世,”白煊低声道,“待入了夜,咱们再去探探那个七星观的底。”
十烨点头。
他并不着急,目前他手中有素青道长的铭牌,到时随便寻个转交物件的由头都能混入七星观,且入夜之后更好行动。
白濯殿下这边,应该更为急迫。
之前,白煊和白濯提到杜屏的名字之后就讳莫如深,不再多说半个字,白煊表面还是那副德行,该吃吃该笑笑,没什么正形,十烨明显能感觉到他有些焦躁,应该是因为前阎罗殿下的伤。
虽然白煊口中称前阎罗殿下为“老头儿”,但从口气和神情中可以看出很是忧心。
十烨:“白煊,你和前阎罗殿下是——”
“十华,尝尝这个!”白煊突然从街边摊贩抓了一串糖葫芦怼到十烨嘴边,“吃过吗?”
酸酸甜甜的气息在唇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诱惑。十烨眼睛不眨不动,静静看着白煊。
白煊是笑着的,就和平常一样,露出了灿烂的梨涡,可眼睛却不敢看他,只敢盯着那串糖葫芦,仿佛糖葫芦上能生出花来。
十烨垂睫,张开嘴,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糖葫芦。
白煊的手剧烈一颤,缩了回去,下一秒,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把糖葫芦塞到了十烨手里。
“好、好吃吗?”
“嗯。”十烨捏着糖葫芦,眼睛定定看着白煊,“很甜。”
白煊喉结滚了一下,下一秒,就像火烧了般急匆匆追白濯去了,留给十烨一个通红的后脖颈。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十烨身边掠过,走走停停,姑娘的笑声,孩童的叫声,小贩的叫卖声,卖艺摊子的锣鼓声——所有的声音在十烨耳边打了个转,又远远飘走了。
唇齿间仅存的一点甜渐渐消失,喉头翻涌着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