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是长久的静默。
薄言面上所有的表情僵住,就连眼珠都没转动过一下。
顾笙笙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言哥哥,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只喜欢你一人,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看着薄言还不说话,顾笙笙咽了咽口水又怯生生说：“我们可以像正常恋人一样，去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妈妈和哥哥会理解的,就算别人知道,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开心，那不就行了吗？”
“笙笙……”薄言喉头滚动。
“言哥哥，”顾笙笙目光灼灼望着他,“你真的喜欢我，你不会介意的，对吗？”
话音刚落,薄言把她的手撇开,手指交叉屈起，指节隐隐泛白。
“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这种人吗？”
“不是的，言哥哥！”
顾笙笙急了，重新去抓他的手,“你听我解释，我也没办法，我只能想到这个主意，我真的只想和你一起，那个陆清迟，我只是跟他逢场作戏而已，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薄言把手抽回，不让她抓到，脸色极其冷。
“算了，刚才的所有话，就当我没说过。”
“言哥哥……”
顾笙笙咬唇看着他，眼里隐隐含了泪花，“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说过的，你喜欢我……”
“是的，我喜欢你。”
薄言回答得毫不犹豫，顺势开了车门，长腿一迈离了座位，将车门关上走到她这边，打开副驾驶车门时，居高临下语气冷淡说：“不过从今往后，我对你的喜欢，只会放在心底。”
顾笙笙眼里泪花滚动，“言哥哥，我——”
薄言：“不用再说，就这样吧。”
“不是。”顾笙笙看也没看抽了张纸，狠狠擤了一把鼻涕后，又继续泪眼朦胧开口，“我是想说，我对你的喜欢，也会放在心底。”
薄言：“……”
顾笙笙：“所以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对你不好，我表面冷淡，是不喜欢你了，那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才会……”
“好了，不用说了，”薄言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顾笙笙又抽了张纸擦着眼泪，在薄言冷淡的表情下下了车。
两人走进园林，顾笙笙没少用眼光偷瞄薄言的侧脸，看到他紧抿薄唇俨然真受伤了的模样，悄悄点了个赞。
真能装！
薄言注意到顾笙笙的目光，额穴凸起，“我没事。”
顾笙笙：“噢，好。”
说着收回目光，正视前方。
薄言：“……”
真的没事，就是……
肺快气炸了而已。
他确实想了整晚，最终才下定决心，比起曲折迂回，不如主动出击。
直接娶顾笙笙，比什么都有用。
可没想到……
薄言眸光转动，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甚至含着笑意的顾笙笙，转瞬收回目光。
不行，不能想了，不能看了。
再看下去，肺又要开始炸了。
顾笙笙内心：要气死薄狗了，好爽！
果然渣男，还是该渣女套路对付！
园林内来接送的车没过一会开来，直接把他们两人给带到了网球场。
顾爷爷早在等着他们了，见到他们来，先迫不及待给了顾笙笙一个拥抱，松开后又拍了拍薄言的肩膀，言行举止跟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
当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的精神面貌看上去相当好，让人以为他只有五十岁左右，不像大众潜意识里普遍认为的那种老人，多走两步，都要担心老胳膊老腿折断了。
记忆里有原身跟爷爷相处的片段，再加上顾爷爷原本就是个随和的人，所以顾笙笙见到这种大人物，心底也没半分慌张，简单叙了叙旧，然后眼神瞥向一旁薄言。
“都是言哥哥关心您，非得扯着我来，按我说，这外面多危险，您听我妈和我哥的，乖乖去研究所不行吗？省得天天两头来回跑！”
顾笙笙用半撒娇半埋怨的语气说完后，顾爷爷装作生气板起了脸，“是我让你们天天两头来回跑了？”
薄言唇一动，“爷爷您别听笙笙乱说，她不是这个意——”
“就是这个意思！”顾笙笙朝他瞪了瞪眼，“谁不知道你和爷爷关系好，看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到时肯定得拉上我，我才不想每天折腾！”
“调皮孩子，”顾爷爷板起的脸松开，笑了一笑，“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好了，我都知道，你们这两孩子，都很孝顺。”
顾笙笙点到为止，等薄言和顾爷爷开始打网球，她就站在场地一旁，装作聚精会神看着他们，实际内心瞌睡虫来袭，早就偷偷打起哈欠了。
不过不得不说，薄言打网球的时候非常帅。
不管是简单的发球，还是移动身形从容不迫地接球，那种骨子里散发的荷尔蒙气息抑制不住，顾笙笙已经不止一次注意到，场地两旁穿着女仆装随时准备服侍的几个女生，脸红了半边天，甚至还想呐喊。
不过目光瞟到她这边，又连忙恢复镇定，什么都不敢做了。
顾笙笙心里啧啧了两声，视线投向薄言，跳跃时线条优美的小腿肌，挥动球拍时劲瘦有力的臂膀，握着球杆的修长净白的手，以及垂挂着汗滴的精致下颚，漂亮剔透的眼睛专注于球时的认真，的确勾人。
但是个坏胚子，又有什么用呢？
发出这样的感叹已经不止一次两次，顾笙笙带着惋惜的心情坐到躺椅上，打了个呵欠后重度瞌睡来袭，这下不管不顾，直接闭上了眼。
薄言只是不小心往场地外瞥了一眼，看到站着的人不知何时睡到了躺椅上，仿佛场上的热烈还没她补个觉重要，额穴一跳，发球出界。
球场对面的顾爷爷：“是因为笙笙失误？”
“没有！”
薄言矢口否认，握紧手中球拍，“就是手抖了下。”
“那你可要悠着点了，”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从女仆手中接过球，转回头时满脸了然，“别老了得帕金森。”
薄言：“……”
中场休息，薄言拿毛巾随便擦了擦脸上汗渍，走到一旁拿水喝时，顺便让女仆拿了条小毯子过来，盖在顾笙笙身上遮住她裸露的小腿。
做完这个举动，薄言抬头，正对上老头子探究的眼神。
“你喜欢笙笙吗？”
“我……”
他叹了口气，“不喜欢的话，别让她误会。”
薄言眸黯了黯，“笙笙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你倒懂得投机取巧，”说完这句他笑了笑，“如果你说一句，喜欢有什么用？有的时候，喜欢不能代表一切……说这种话，那我倒是觉得，你这孩子别有用心。”
“那现在呢？”薄言不自觉问出声。
“现在……”他的笑意渐渐收敛，眼中透露出了不一样的光，话语严峻，“不是一般的别有用心。”
薄言一怔，老头子笑意重新浮现，手伸过来拍了拍他肩，“开个玩笑，我看着你们从小到大，笙笙的心思不用猜，直接摆在明面，你倒是难猜一点，不过猜来猜去，总归是跟男女间的喜欢无关，既然这样，还是适当保持距离的好。”
薄言头一转望向顾笙笙，目光落在她紧阖着的眼睛上，浓密乌黑的睫毛不时颤动，与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那要是，喜欢呢？”
这回换老头子愣了一愣，过了半天反应过来，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又看了看眸如墨色的俊秀少年，嘴咧了咧。
“等你真正喜欢那天，再来跟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