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3,18:47,南宜市看守所]
南宜市看守所的走廊寂静无比,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吧嗒吧嗒吧嗒”,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不断往审讯室靠近。
易时的耳朵比狗耳朵还灵上三分,他们在和审讯室相连的监控室里,审讯室的门还关着,他已经站起来:“人来了。”
喻樰拨着制服衬衫的袖扣,说:“来就来呗,你坐下,弄得跟咱们要接见领导似的。”
整个南宜市局里,能让喻樰主动起身相迎的领导也就那么几个。
审讯室的门打开,警员把人在审讯椅上安置好,退出来汇报:“喻队,人带来了。”
顺着小窗口看去,只见坐在审讯室里的男人躬着背,庞大身影几乎是缩在那把小小的椅子上。他的背影干瘪无力,才一段时间没见,连背后蝴蝶骨的轮廓都变得尖锐了,肉眼可见掉了起码有十斤肉。
不知道他被关在这里的数日在想什么,怎么会变得如此形容憔悴。刚抓回来的那股嚣张气势早已消弭干净,头发和胡须按照要求被剃短清理干净,面庞变得整洁许多,却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双眼耷拉无神,眼下乌青一片,整个人看上去反倒更加颓靡。
“他怎么回事?”
听见喻樰这么问,警员如实回答:“没有异常啊……什么事都没发生,能吃能睡的,也没人和他打架,日子过的可舒服了。”
“唔……这样。”喻樰摸着下巴,确定看守所的人没有说假话,便打个手势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这里不需要照看。
今天只有他和易时两人过来,连预审员都没带,显然是打算亲自审赵成虎。看守所的这些警员都是老熟人了,当然明白他们俩亲自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一个喻樰一个易时,单独拆开都不算可怕,怕的是他们两个摆在一起,那杀伤力妥妥儿的巨大。
易时盯着小屏幕看了会儿,唇角不由得牵起冷笑。他那天说赵成虎是“孬种”根本就没有错,出卖庞刀子之后心理防线就开始崩塌了,这些天在想的不是庞刀子被抓就是庞刀子找他算账的事吧?
庞刀子这人睚眦必报,倘若知道是赵成虎出卖了他,比起救他恐怕会先一步弄死他,反正他的手里有足量的炸药。赵成虎吃不好睡不安,大半原因是心虚害怕被报复。
打算用多直接的方法审赵成虎,易时还在斟酌,忽然一只骨肉匀称的手伸过来,握着一个款式老旧的保温杯:“帮我倒杯水来。”
“现在?”易时拿着保温杯,默默瞟一眼审讯室,明显是不情愿去的。赵成虎就在眼前,他现在巴不得赶紧进去,喻樰要喝水的话叫个警员来倒就是。
“嗯,现在,”喻樰脱掉制服外套挂在椅背上,“听话。”
“……”虽然不明白他卖的什么关子,但他是喻樰,队里最精明的决策者,决不会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决定。凭着这一点,易时就不用犹豫,拿着水杯出门去了开水房。
他前脚刚走,后脚喻樰就走进审讯室,赵成虎猛然抬头,两人打个照面,喻樰笑眯眯挥挥手:“赵成虎,咱们又见面了。”
赵成虎的双眼布满血丝,骂一句家乡方言的脏话。喻樰慢悠悠道:“看来看守所的伙食需要改进,怎么吃几天皇粮吃得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你姥姥的,不好好在窝里待着,没事做就来找骂?”赵成虎成功被激怒,居然还有力气干瞪眼,明明像只瘦死的骆驼,强行嘴硬,哑着嗓子骂,“臭警察,老子好好的,还没死呢,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