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侦效率很快,仅仅一个多小时,鉴定结果就出来了,还是反复确认无误才递到刑侦队手里。喻樰的推测落空,逐帧解析之后,《HumptyDumpty》整段视频并没有任何问题,庞刀子送来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段少儿动画而已。
“不是吧,庞刀子有这么幼稚?当真就是送首儿歌来嘲讽我们警方?”
“我觉得没必要,到现在咱们还没把他抓回来,这还不够嘲讽的?”
“那张便签纸不是写的第五个人质吗?我感觉可能就是暗示要杀的是个孩子。”
“之前都是直接动手,把人质杀害之后再抛尸,这次怎么要搞什么死亡预告?”
“膨胀了呗,想尽办法挑衅警方呗。”
就儿歌这件事,大办公室里的讨论声络绎不绝,白板上列出数条思路,众人集思广益,暂时还没找到一个特别明确的方向。
而在靠窗的位置,那台电脑前,易时仍旧坐在那里,双眼一瞬不瞬盯着视频。丁驹跟着他已经把这首《HumptyDumpty》翻来覆去看了有十遍,满脑子都是稚嫩童音的魔性音调,下意识都能哼出来两句。
宋苹坐在易时的右侧边,托着腮看着他。她的名字里有个“苹”,相应的也长了一张苹果脸,脸颊两侧圆润,下巴弧度平缓,鼻头肉肉的有些圆润,明明已经26岁,但看上去还颇显幼气。托着腮的动作像是在课堂认真听讲的学生,就差手中拿着小本本记笔记了。
张锐端着杯茶走过来,他是在看到第五遍的时候实在是感到枯燥乏味,站起来去泡杯茶提提神,没想到宋苹就把他的位置占了。电脑里还在播放《HumptyDumpty》,张锐也有些佩服易时,是怎么做到一直保持同一副表情一成不变的。
“有什么新发现吗?”张锐问。
丁驹摇头,拇指揉着太阳穴,状似苦恼:“我耳朵快听出老茧了。”
宋苹则是问:“易时,你呢?有找到线索吗?”
“应该还没有吧。”丁驹瞄一眼易时,以他对易时的了解,有想法的话现在已经行动起来了,还会老实坐在这里?
“那还需要研究多久?占着电脑不让人办公。”张锐语气古怪酸涩,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瞄着宋苹。真想提醒她,眼神收一收,跟花痴少女似的,机灵睿智小警花的形象都毁得差不多了。
宋苹真的把眼神收回来,抬头看着张锐:“你要办什么公?原队安排你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把这些天走访排查的数据做个图表。”张锐嘴角抽搐了下,这小妮子,开口就在偏帮外人,你这颜狗属性暴露得也太明显了吧?
易时忽然抬头,视线淡淡从张锐的脸上刮过去。
张锐胳膊上的汗毛竖起,总觉得他的那双眼像是削骨刀,从身上走一圈就会脱层皮。仿佛自己刚刚心底里那些不入流的想法给洞悉得清清楚楚。
下一秒,易时关掉视频站起来,还贴心地把Excle打开,电脑还给张锐。张锐盯着空白的表格界面,唇角抽搐得更加厉害。
这个易时……
宋苹翻个白眼,用眼神在diss张锐,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家子气真是有够无聊。
白板那边,刘晨毅拿着小本子,像是在做演讲。
“我查了一部分资料,关于这首童谣有几个不同的寓意,大家听一下。”刘晨毅清清嗓子,“HumptyDumpty的歌词中有一句‘所有兵马都修不好它’,因此有‘一经损坏无法修复’的含义。另外也有说法是这首童谣的起源和英国王室有关,影射英格兰国王查理德三世,1483年成为摄政王之后,杀害侄子爱德华五世后篡位登上王座。他在1485年的一场战役中惨败,童谣中的‘墙’指的是王座,‘摔下来’意味着被打败,‘再也拼不回去了’指的是‘理查德三世已死,盛世不再’。”
“敢情这里面还有政治因素啊。”李长生感叹。
“那这个寓意是想暗示什么?庞刀子第五个要杀害的对象是位高权重的人?”邵时卿摸着下巴,“他不会是要对咱们南宜和海靖的领导下手吧?”
这个猜测一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身为警务人员被报复是可能发生的事,特别是缉毒警、特警这一类高危警种,不止是自己可能被报复,家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早几年还发生过歹徒在公安局的车子下面埋炸/药,造成一队刑警死伤,轰动整个公安系统的恶劣事件。
“最近我会让人多留意局里的设施安全,”原康看向喻樰,“喻队,你也和南宜市局那边打声招呼。”
易时靠着墙,他的双臂环在胸前,站姿松懈随意,配上如诗如画的长相,流露出一股风流优雅的味道。但心里想的却和风花雪月无关,而是一直在思考那首《HumptyDumpty》。
听了十几遍,这首儿歌在他这儿算是刻在脑子里了,能从前奏到尾声一秒不落的全部回想起来。对局里的人下手?不会,那张便签条上写的是“第五个人质”,说明范围受害者已经被固定在人质里,否则的话完全可以写成“第五个死者”;对人质里的孩子下手?那为什么不早动手反而等到现在?带着小孩子跑路不是明智之举,孩子娇气又不听话,容易成为累赘,除非是有一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