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及这个,朱大娘下巴一扬,傲气道,“问这个嘛,你算是问对人了。”
“我们铁镇有铁矿,不说县城,就是京城来的富贵人也是常有的。”她眯着眼睛,掰着手指算,“从我记事起,来头最大的就是京城陈侯府了,人家的世子都来过……还有什么将军啊,钦差啊,各种大人,我们普通百姓也分不清楚他们谁身份最高,就我知道的,那陈侯世子来的时候,别说县城,就是府城的大人都亲自陪着。”
楚云梨晾完了衣裳,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听。
见她来了兴致,朱大娘得意起来,“可惜你见不着。人家来的时候,你还没有生出来呢。”
“哦,对了,那陈侯世子身边还带着位大腹便便的美人,那模样长得真俊,我们铁镇就没有这样好看的人,真真是画里出来的美人一般,也不知道人家爹娘怎么生的。就是有孕即将临盆,人家那身条愣是没变,就一个肚子大……要我说,这大户人家,肯定有些调理女子的法子。我们普通庄户人家的女人有孕,脸上有斑不说,身上还痴肥,长了几圈肉,好多人一辈子都瘦不下来。人家就不,生完了孩子跟没怀过一样。”
楚云梨满脸不信,“是不是真的?说的跟你亲眼见过一样。”
“你还别说,我是真见过。”朱大娘愈发得意,“人家走的时候,我还亲自去镇子口看过了的,那女人是真美,刚刚生完,还跟个大姑娘似的,难怪那陈侯世子这么远还带着她一道呢……”
楚云梨还想问问那陈侯世子走的时候她生出来没,屋子里面的秦氏突然叫,“芋姗,我要去茅房!”
楚云梨应了一声,并没有多问,转身进门。
身后的朱大娘没有听众了,还有些遗憾,想了想扬声道,“我想起来了,她走的时候你倒是生出来了,可惜没满月,你娘带着你坐月子呢,没看着!哈哈!”
楚云梨进门的脚步一顿,随即恢复,走到床前去扶秦氏起身。
扶着她去了茅房,重新躺下后,秦氏闭上了眼睛,“方才朱大娘在外面说什么,说得那么热闹。”
楚云梨看着她的脸,道,“说什么世子从京城来,县城的大人都陪着,还夸世子夫人好看来着。”
闻言,秦氏眼睛没睁开,“她最喜欢胡说八道,你随便听听就行了。”
“我本来也没当真。”楚云梨随口应付,“娘,晚上想吃什么?”
秦氏没接,反而道,“地里的庄稼该收了,我起不来,你去收吧。”
楚云梨:“……”您太看得起我了。
若是没记错,代芋姗一般不下地的,最多就是送个饭。
秋收那么累,正常人都得脱层皮,楚云梨才不干,她上哪儿找不着那点银子?当下道,“可是我不会。”
秦氏眼睛还是没睁开,“到时候你舅舅会来帮你,你别故意躲懒,姑娘家自己勤快些,对自己好。老娘辛辛苦苦种下去的,难道你留它在地里烂?明年不用吃了,饿死算了,养你一场,比养条狗都不如,养猪还能吃肉,养你有个屁用……”
又来了,反正每次骂代芋姗,都是无限贬低,什么叫连猪狗都不如?
楚云梨听听倒是无所谓,左耳进右耳出。但若是一心以为这是亲娘的代芋姗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受?
这比冷暴力还要过分,时日久了,代芋姗听得多了,只会越来越不自信。以至于嫁给胡老四那样的混账她居然还觉得不错。
楚云梨不想理会她,转身出门做饭。与此同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知道真相的那日,就是不杀了她,也毒哑她算了。
说话这么难听的嘴,楚云梨还是第一回碰上!
如果朱大娘说得没错的话,代芋姗很可能是那位世子的孩子,那秦氏的孩子呢?
是换给了对方,还是压根儿就没养活?
如果连隔壁喜欢打听人家隐秘的朱大娘都不知道的话,那这铁镇中知道内情的,兴许还真就只有秦氏自己了。
秋收的时候,秦家的两位舅舅果然来帮忙了。其实他们对代芋姗还不错,知道她没干过活,还特意打发她回来照顾母亲,再做饭送去就行了。
就像是普通舅舅对待外甥女的态度。
越是这样,证明他们也不知道其中内情!
万万没想到,秦氏居然瞒得这么紧,连娘家兄弟都瞒过去了。
大舅舅叫秦槐,小舅舅秦桃,干完活儿回来吃晚饭时,还说起了代芋姗的亲事。
秦桃对着躺在床上的妹妹提议,“我家老大今年十七,要不然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秦氏摆摆手,“不用,她的亲事我不想勉强她。”
不会说话!
果然,秦桃面色不太好了,“芋姗是你女儿,但老大也不差,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又听话孝顺,哪里配不上芋姗?再说,聘回去我也不会亏待了她,怎么就勉强她了?”
秦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解释道,“她的亲事,总要她心甘情愿的。”
“这好办。”秦桃看向喝粥的楚云梨,“芋姗,去舅舅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