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陈长福更清楚李念秋的穷。
犹记得当初二人成亲后,夜里同床共枕,李念秋没少说她在柳家和娘家受的那些苦。还时常感叹自己没银子被人嫌弃,连累得孩子也被人看不起。无论在哪里,都是被堂兄弟和表兄弟鄙视的存在。
如果她有银子,也不会把日子过成那样。
换句话说,李念秋如今所拥有的,都是离开他之后攒的。
曾经陈长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认为天降横财就是白日做梦。可等他真的得到一笔横财后,觉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可是,和李念秋分开之后,再没有这种好事。他家中的银子也越来越少。
修房子花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送了两个孩子读书后,又加上这些日子的花用,已经又花掉了小半。现在他的家里,只剩下二两银子了。
二两银子对于还没和李念秋成亲的他来说很多。但是现在,也不算什么了。
这么说吧,村里能够拿得出二两积蓄的人家,没有十户也有八户。本来他得到谢礼后是村里最富裕的人,现在的他,只能算是手头宽裕。
和别人家不同,他家里两个孩子读书,这二两银子,连明年的束脩都不够……到时候,他又会恢复之前的一穷二白。
果然,还是不应该和李念秋分开。
八亩地!
光收租都吃不完了。
众人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刘东家反应过来后,有些激动,这可是一笔大生意。随即想到什么,歉然道:“这镇上种糖杆的人不多,我也不敢拿太多种子。后街的张家今年还多了五亩。所以,剩下的只有六亩地的种子了。”
楚云梨颔首:“那就行了,剩下的我种别的。”
刘东家大喜,急忙问:“你是什么样的地?”又滔滔不绝解释:“我虽然不会种地,但我每年都卖粮食,秋日里也会买粮。所以,什么样的地出粮食,大概出多少,我都能猜到一些。你那地是黄土还是黑土,在镇上哪个位置?”
楚云梨坦然道:“是新开荒的荒地。我是正经买回来种糖杆的。”
刘东家立刻就想到了镇上这两天正在开的那片地,刚好就是八亩。瞬间了然,帮着拿了几样种子,楚云梨挑了一些,不够种两亩地的,但她想留点地方来养鸡。
这边弄得差不多,那边刘竹才一年桀骜地挺着肚子过来了。
刘东家看到他就生气,问:“你前天跟昨天又打人了?那孩子才六岁,跟个孩子计较,你越发出息了!”
刘竹才不以为然:“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摔了,刚好碰着了他而已。”
这样的态度,别说陈长福二人,就是刘东家自己,都有觉得太过分了。
就算是无意的,但人家受伤了是事实。怎么也应该谦逊一些吧?
刘东家清咳一声:“这是人家的爹娘,你过来跟他们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人家。”
刘竹才看也不看:“对不起。”
语气懒洋洋的,眼神也不知看在哪儿。反正让人一看……就想打他一顿。
刘东家怒了,操起边上的扫帚就拍了过来。
刘竹才也不躲,任由他打,还道:“我知道你早就想打我了。尽管多用点劲,拍蚊子呢。”
小叶氏气得不行。
刚才看刘东家是个讲理的人,她也不是非要孩子道歉。只要保证以后不打她儿子就行。
可是这孩子回来之后,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更别提认错了。刘东家打他,他根本就不痛不痒嘛。
换句话说,刘东家压根就没想下狠手。
本来想要息事宁人的小叶氏,这会儿却不想轻轻放过。
如果找了刘竹才的爹还不能管教他,岂不是柳子连以后还会挨打?
那怎么行?
一来,小叶氏怕孩子不懂事,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真把人打坏了治不好的话,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二来,她好不容易说服了陈长福送孩子进学堂,昨天柳子连竟然哭着跟他说以后不来了。
这明明就是被人打怕了嘛!
她今日再三保证说不会再挨打,才把哭哭啼啼的儿子送了进去。
要是再打两回,柳子连死活不肯去……那她这些日子,岂不是白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