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嘛,最怕吃亏。
知道那药是三两银子熬的,愣是捏着鼻子死命往下灌,也不嫌苦了。知道南街的院子已经付了租金,总觉得少住一天都是亏,立刻就催促楚云梨搬家。
周玉荷这些年来受姚氏的影响,平时的月银都攒着,这两年因为在柳慧身边,经常能拿到赏银,已经攒下了八两之多。
也难怪所有人都挤破头想要做柳慧的大丫头了。
院子里的这些家具和衣衫都有些破旧,楚云梨不太想要,但如果直接嫌弃太烂不要,只怕耳朵要起茧子。她想了下,道:“奶,东西就别收拾了,那边的院子里什么都有,这些衣衫和被子就留在这里,以后你回来的时候方便。”
姚氏狐疑:“真的?那衣衫总要拿吧?”
老太太并不好糊弄,楚云梨清咳一声:“前两天,府中老夫人定的今年的秋冬样式大夫人不喜欢,于是重新吩咐绣楼做。而老夫人年纪大了,忘记退了,现在府中多了许多衣衫,你也知道,府中的下人每年都有新衣,明年又有新的样式,那些多出来的,就由我们这些大丫鬟处置,从内到外都有,鞋子也好多双,全都是那种暖和的,脚底不打滑的……”
姚氏讶然:“当真是大户人家呢。”又有些担忧:“这东西能拿吗?你可不能去偷!”
“不是偷。”楚云梨耐心解释:“是让我处置,说简单点,就是夫人赏给我的。”
姚氏这才不说话了。
她坐在桌前,怔了半晌,道:“方才的纸条写了什么?”
楚云梨上前扶起她上床:“您不是没中毒吗?管它写什么呢。”
姚氏凛然一惊,她是真怕孙女为了她做下背主的错事。看来这事儿以后可不能再提了。
等老太太睡着了,楚云梨出了门,找了邻居家的大娘过来守着,然后一点也不敢耽搁,找了马车去了南街租下院子,又去绣楼给老太太买了几身换洗的衣物,从内到外都有。
然后去了院子,查看了一番,添置了许多东西。把一切安排好,又紧赶慢赶回来。
大娘还守在屋中,看到她回来,松了一口气:“我还怕老太太醒了,我没法儿跟她解释呢,你回来得正好。她从你走后一直睡到现在,大概也快要醒了。”
周玉荷记忆中这是个颇厚道的大娘。楚云梨也懒得找别人帮忙,直接道:“明日我会带着我奶搬去南街,这边的院子还劳烦大娘以后多过来照看一二。我会每个月给你一钱银子,有什么事去贺府偏门找我。”
大娘惊讶,反应过来后立刻摆手拒绝:“都是邻居,要什么谢礼?我帮你看着就是。”
楚云梨掏出铜板递了过去:“要给的。”
大娘推辞不过,只能收了。再三保证以后会帮她看好门户。
在楚云梨看来,没给铜板人家只是帮忙,多看一眼少看一眼都不要紧。但给了谢礼就不同了,以这大娘厚道的性子,肯定每天都会过来看看顺便打扫。以后姚氏想回来了,这院子也还能保持原样。
翌日早上天蒙蒙亮,姚氏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在颠簸的马车
中。孙女就坐在边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奶,咱们就要到南街了。您还睡吗?”
姚氏打量了一下马车中,斥道:“败家子,你还当真什么都不拿。”
楚云梨一脸无辜:“你不是没醒吗?我又不知道该拿什么,一会儿到了院子里,您看缺了什么东西,我再回去拿也是一样的。”
姚氏瞪着她:“我睡着了你可以叫我啊。又回去一趟,这马车不要银子租?”
楚云梨看她真有点儿生气,怕她气出个好歹,立即哄道:“是我年轻不懂事,思虑不周,我主要也是赶着回去办差。”
这话一出,姚氏再不说了。
南街的都是清幽小院,院子里还种了花草,楚云梨租的这个此时已经被打扫了出来,厨房中锅碗瓢盆,洗漱用的帕子脸盆样样俱全,还都是新的。
姚氏转悠了一圈,无比满意,又有些疑惑:“怎么东家还置办这么多新的东西给租客呢?”这不是浪费银子吗?
楚云梨:“……”
她觉得自己这两天撒了挺多谎了,好在她经历得多,见识也多,面不改色:“之前的东家想把这个给儿子成亲后住,可惜儿子太成才,人家凭自己已经挣下了铺子和院子。这小院儿就用不上了,刚好被我捡了漏。”
姚氏惊喜:“给儿子置办的成亲的东西都是顶好的,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运气。”
楚云梨让她回去补觉,自己去街上采买了肉菜和米粮,又配了几副解毒的药带回来,一一嘱咐了让老太太吃喝,然后急忙忙在老太太看到大堆东西后骂她败家子的声音里逃了出来。
这边离贺府很近,走过去只要半刻钟,楚云梨打算跟柳慧商量一下,以后除了值夜,她夜里都回来住。
看了一眼贺府的方向,楚云梨转身去了外城。
那些给老太太喂毒药的家伙还没收拾呢。
她昨天没报官,主要是老太太还没死,那些家伙没拿到银子,就算送去了衙门,也是轻拿轻放,最多几年就出来了。
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
楚云梨这个人呢,有仇当场就报,回去的路上她拐进十来家医馆,到院子外时,手中已经拎了大包的药。现在已经过了辰时,她看了一眼左右的巷子里,没发觉有外人。
她进门后,关上大门就去了厨房,将手中的药打开熬上。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门口。
没多久,外头就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