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岸身子难受,睡梦之中能够感觉到有人在温柔地擦拭他的身体,但紧闭的眼睛始终睁不开。
沈延半跪在床上,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红色指印上。
那是被他掐出来的,一开始是红色的,眼下则有些发紫。
脖子上亦有,他当时气极了,下手没轻没重,如今看着却心疼得不得了。
但此刻只能暂时放一放,还有更要紧的地方要清理。
太医说有东西留在先生身体里恐怕他会不舒服,他先前不懂得,一夜过去已是追悔莫及。
此刻便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
只是那处被他磨破了,想来先生哭得那么厉害,或许也跟疼痛有关。
沈延深感自责。
宫女从太医那儿领了药来,将涂的送到承华殿来。
“陛下,这等小事交给奴婢来做即可。”
沈延睨了她一眼,“不用。”
“煎好药立刻送过来,你去煮些小米粥来,再备好枣泥山药糕,等朕的先生醒了再送来,其余时间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亲手将凉凉的药膏涂上,见先生又微微蹙起眉头,心里怜惜得紧。
上完药,他又取来化瘀油,为他按/摩腰背,化开乌青。
江闻岸似乎累极了,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沈延便坐在旁边看着他,陪着他入睡。
前几日先生在他面前一直低着头,他无法好好看看他,做那事时先生也不肯看着他,到了现在,沈延才有机会好好地看看他的先生。
果然瘦了,但依然很好看,沈延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手指。
明明睡着的时候这么柔和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狠心?欺骗他、蛊惑他,又毫不犹豫地就丢下他。
沈延想不通。
先生曾经主动吻过他,说过要与他成亲,他以为这些都是心意互通的表现,如今一想才恍然想起,先生从未说过喜欢他。
主动亲吻他,是因为母后吗?说要与他成亲,也是因为长得像母后吗?
沈延分不清楚。
可是此刻,先生已经成了他的人,他便不想去纠结他先前是否谎话连篇,只要把先生锁在身边,每天和他在一起,有朝一日先生心里眼里一定只会有他一人。
夜半,宫女煎好药送来,念及江闻岸睡着喝不下去,便取了细细的长勺子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他。
喂倒是能喂进去,可沈延嫌太慢了。
“给朕。”他接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口,皱着眉头俯身送进先生嘴里。
那宫女当即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着皇帝一口一口喂人,极尽柔情。
最后一口,他喂完之后见那艳红的唇瓣上还沾着湿润的药汁,又忍不住低头撮了一口。
那宫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看得入了神,竟忘记移开视线,她接过碗,立马出门。
是药就苦,沈延向来不喜欢,每一次他生病了都得先生哄着他喝,喝完再喂一颗蜜饯。
他一向很容易满足,只要后面有甜的,沈延就觉得先前的苦都不算什么。
他抱着江闻岸,亲昵地碰碰他的脸一同入睡。
可越睡江闻岸身上越来越烫,而且抱着他的时候除了呼吸,沈延察觉不到他的任何动静,就如同那次昏迷一样。
他害怕了,先生是不是又不愿意醒过来了?
还是因为他跟先生同房了?可是三个月已经过了,还是不行吗?
沈延大半夜又喊来太医,“章太医,你快看看朕的先生怎么了,你明明说他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可是他身上越来越烫,一直不肯醒来,他……”
饶是他在这儿大喊大叫,江闻岸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躺着。
“陛下,安静点,我要为江先生把脉了。”
陈铭宏亦在旁劝道:“陛下,您先冷静一下,还是先让太医诊治吧。”
章太医这才得了清静,一搭脉搏却又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惹得沈延又差点想要出声,最后还是忍住了。
“脉象虽仍然虚弱,但已经平和,然有血气外散之势,因而滚烫不止,必须即刻降温。”
陈铭宏想起:“玉泉宫有一方冷泉,想来用来降温是极好的。”
“不可。”章太医又是摇头,“江先生眼下的身子不宜碰冷水。”
陈公公一脸担忧,“这次如何是好?”
沈延却想到了一个法子。
“章太医,若是用冰块捂在身上,再以身子替他降温,此法可能行得通?”
章太医脸上总算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可行!可行!”
冰块直接触碰身子只怕太凉,冷水又不能碰,如此想来用本来就有温度的身体来降温是最好的。
于是沈延命人从冰窖里取出冰块来。
沈延即刻便想要抱住冰块,这可吓坏了一众宫女太监。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陈公公亦劝道:“江先生身子重要,然而陛下九五之尊,也同样重要,依奴才见还需找身子健壮些的人过来才好。”
“不行。”沈延岂能愿意。
那些个宫女太监纷纷表示愿意帮皇上分忧,可沈延一一冷着脸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