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就算我们把所有值钱的都卖了,也不过三十来万,但是黎总说他旗下的夜总会现在还缺公主,如果...如果你能去的话,就...就减五十万的债!”
盛父突然扑过来,抱着她的腿,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纵横的泪水,“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啊,都得死啊!爸求你了,爸求你了!爸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说着竟然要趴在地上磕头。
盛耀不知是因为什么,抬起手捂住眼睛,死死咬着嘴唇,盛母依然麻木地盯着鞋尖。
阳光从小窗口照进这脏兮兮的室内,光束下翻滚着的是细小的灰尘,窗外传来的是焦躁的车流鸣笛声,而在这一瞬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盛灼笑了,第一次这么放肆大胆的笑了。
“我还挺值钱是么?”盛灼笑得嗓子哑了,扶着腰,似是喘不过来气,满面笑意地看着面前好似是陌生人的所谓的家人。
“我告诉你们,我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从小就知道,我不属于你们任何人,我为我自己努力,为我自己活着,为我自己忍受着孤独。我的性别,我的长相,甚至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跟你们没有关系。”
说着,盛灼转身推开门,临末了,又停下来,背对这逼仄压抑的空间,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因为你们从未给我家人的归属,连希望都是我自己编造的。”
“所以你们是死是活,我不在乎了。”
“再也不在乎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决绝地走了。
越走越快,最后像个疯子一样跑起来。
她生命的前十年,都是在奶奶家长大的,是那个慈祥微笑的小老太太,给她缝衣给她做饭,给了她关于这个世界的框架。
对于父亲母亲,只能停留在那个很久才来一次的陌生人的印象里,十岁以后,奶奶去世了,她只能搬到现在的住处。
麻将馆的生意,从来都让两个人分不开身,吃饭都是她自己走到街尾的卖早餐的陈爷爷家去蹭的,把卖剩的早餐热热,一老一小坐在小板凳上,铺张小桌。
去武馆,是她自己用帮别人写作业赚的钱自己报的。
她为麻将馆干的活,也足以抵上这些年的水电费了。
看看吧,她活了十六年,像个有父母的孤儿。
她现在不知道该往哪去了,奶奶和陈爷爷都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早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孤魂野鬼,剜心之痛也只能自愈。盛灼的视线早就被汹涌的泪水模糊了,站在不知道哪个巷前,她猛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巨大的眩晕撕扯着她的意志,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她似乎是在做梦,梦到自己穿着褐色的小麻裙,四五岁的年纪,蹲在奶奶家院子里的槐树下摇槐花,那日的天气很好,阳光被茂盛的槐树叶剪裁开来,星星点点地洒在她身上,她笑得不行,整个人抱着巨大的槐树妄图摇动它,却只有零星地几个小花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