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绒盯着视频里的人足有五六秒,然后慢慢移开挡住摄像头的手指,和他对视。
“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
林绒:“而且长大不是关键,关键是那秘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
嘟一声,挂了。
谢潮生的动作从没这么快过。
“没时间了,下次再说。”
林绒听过他的语音,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她看到徐舟舟早早发的消息。
【尤意真他妈不是人!】
林绒:【怎么了?】
徐舟舟:【抢了我被子,还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你说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林绒:【……】
徐舟舟连发了尤意的几张睡照过来:【你看他,睡得像不像猪?】
林绒:【…………】
徐舟舟:【仔细一看,也挺可爱是吧?】
林绒:【还行。】
放下手机,窗外刚蒙蒙亮,晨曦的微光从云层中乍现。宿舍楼下,已经出现了几对并肩去吃早餐的情侣,三三两两,脸上纷纷洋溢着笑。
“自己都这样,就别操心别人了吧。”
嘟哝完,林绒嗖地拉上窗。
-
圣诞节前夕,林绒收到了谢潮生提前的两份礼物。
从宿舍楼传达室回去,田妙看到她,推推眼镜说:“林绒,哈佛商学院有那么忙吗?”
另一个女生许可欣正在化妆,听到话放下睫毛膏转头:“我听说圣诞不都放二十天假,你们也有半年没见了吧?他这都不回来看你?”
“他们课题研究小组的人都没空,再说比起短暂见几天,我宁愿他多修点学分,”林绒放下快递,看到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不由得问,“她还没回来吗?”
“人家可不是你,清心寡欲的,早上起来后,不还得先温存温存?”许可欣答完,又继续刷睫毛膏。
田妙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说:“待会点名,我们一人一个。”
林绒笑笑:“好。”
林绒的头发补过几次色,后来发质肉眼可见变差,她干脆不管了。等到过肩的长发半黑半粉黄,她索性把下面一截全部理掉,剪成了齐耳的妹妹头。
过年的时候,林绒的黑色短发已经齐肩。
年夜饭的餐桌上,唐璐和林深对于谢潮生的话题源源不断,似乎比对亲女儿还关心。
林绒正埋首和他发着消息,现实里,附和性随口问了句:“你们就那么放心他,真把他看成准女婿了啊?”
唐璐:“总归是比你放心。”
林深笑呵呵道:“要知道,你高考完出国那阵子,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行程报得是一清二楚,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不放心?”
林绒手指一顿:“我们也没去哪,就在周边逛的景点,晚上睡的……是他妈妈朋友家。”
这有什么好报的言下之意,被唐璐听出了做贼心虚,她眼随意瞟来:“一直分的房睡?”
“是啊……”林绒低头看屏幕,“刚回来那时候,你就问过我了。”
林深给她夹了块肉:“你妈是觉得,你还小,别动歪心思。”
“……”
吃完饭回房,林绒看着谢潮生给她发来的红包,按下语音键:“今年是最后一个红包了。”
“不会,”谢潮生说,“一直有。”
“……”
窗外的雪和月都是难得的美景,林绒开窗,看了一会,深吸一口寒气。随之而来的,是五脏六腑都被冻到的冷意。
林绒关窗,扑到床上抱住小黄鸭。
“但我还有两个月,就长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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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不久,林绒去传达室拿生日礼物。
传达室的阿姨见怪不怪,甚至还会调侃她两句,让她男朋友下次送的东西少点,都收不过来了。
家里平常也会寄东西过来,林绒知道阿姨误会,也懒得解释,抱着快递回到宿舍拆开,发现是只等身高的泰迪熊。
她把熊放床上摆好,亲了两口,转身换衣服准备待会的选修课。
宿舍里除了她外空无一人。田妙的父母来北原看她,而其他两位主不在,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林绒换完衣服下楼,路上咳了咳两嗓子,寻思着怎么切换不同声线。
到了教室,她选在最后几排坐下,脑袋上扣了个鸭舌帽,完完全全遮住半张脸。
选修老师抱着课本进教室,巡视一圈,开始点名。
“许可欣!”
“到~”
林绒掐着嗓子喊了一声。
……
“蒋双!”
“到——”
林绒拖了点调子大喊。
……
“田妙!”
“到。”
林绒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喊完,台上老师用笔勾名字的动作一顿,放眼望去,一片乌鸦鸦的脑袋中,有个戴帽子的格外突兀。
“田妙!!!”
“……”
“老师,”林绒举手,“我刚应了。”
老师点点头,又重新点起别的同学名字。
……
念到倒数第几个,门外走进来一道同样戴帽子的身影,老师皱了皱眉转眼,目光还是定格在原先戴帽子的人身上。
“林绒!”
“到。”
这回,是刚走进来的男生。干净的声线糅杂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冷,引得教室里其他人纷纷回头,紧接着是接二连三不断的讨论。
“你是林绒?”
“是,”男生应着,在后排座位坐下,又重复了遍,“老师,我是林绒,森林的林,绒毛的绒。”
老师看向点名册,男生又问:“名字错了吗?”
“没有。”老师收起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后排并排挨坐在一起的两人,像是约好那样一同摘下帽子。男生穿着黑色卫衣,黑发垂顺,耳垂上的黑色耳钉耀目,长相比起声音更为出挑。
女生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过肩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眉眼乖巧,耳垂上是一粒小巧的白色。
“你俩是一对呀?”
有个男生回头,看见新大陆一样发问。
“是。”男生回。
他又问:“几年了啊?”
“两年。”女生小声答。
“那从高中就开始了啊,”他由衷说,“能一起考在B大,羡慕了。”
“……”
老师点完名开始授课,林绒趁他转身,终于侧眸望了眼身边的人。快一年不见,他身上没有多少变化,拿了她的笔,正在认真做着笔记。
“林绒,你个外校的,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蹭课?”
纸上的笔尖一顿,谢潮生适时看过来,逆着光,眼里仿佛沉淀了岁月静好。
“林绒,我们现在……”
“嗯?”
“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