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发青年手中的烟燃尽,谢潮生和他往巷头这边走来。
林绒转身往前方走,一步都不停留。
她穿的是轻便的运动鞋,鞋底摩擦在地面,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走出大概五六米的距离,林绒的单肩挎包微微震动。
她脚顿住,脸色一瞬有了变化。
手探进挎包的下一秒,澄澈干净的男声划破夜空,预兆着怎样都来不及补救。
这是她偷录的谢潮生唱歌的片段,在最高潮。声音很悦耳,很动人,调子当然,也比其他片段要高。
林绒没再抬脚。
她花了几秒的时间,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回过头,谢潮生赫然站在离她七八米远的地方,拿着手机的手缓缓下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张唇,喊她的名字:“林绒。”
林绒捏紧手里的手机,喉咙轻滚,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垂下眼,往旁边略偏过头。
女孩穿着双白色运动鞋,牛仔裤宽松,白色的印花T恤罩住她的上半身,肩膀挎着的单肩布包也是白色。随性的中性打扮,因为发尾微卷的黑色长发从肩头散落,又在无形中多了女生的温柔味道。
她的脸上干干净净,即便是侧过了头,长相也一眼分明。
金发青年意识到这是谁后,连声说抱歉,让她不要介意刚才的话,接着和谢潮生打过招呼,逃命一般先行撤退。
林绒除了刚才和金发青年微点头的动作,几乎就没再动过。
直到谢潮生走来,抬起手,拉她进怀里。
林绒木着脸,一动也没动。
“都来了,怎么不说?”
良久后,谢潮生低声问。
林绒闻言,两手绕过他腰,用力收紧。
像是扑腾在海水里,忽然抓住了救生索。
“是你,你没告诉我。”
她吸了吸鼻子,不太服气地说。
“所以,你套完了地址,找到我后,一直都在跟着?”谢潮生低头看她,话语没由来的,勾上了几分笑意。
林绒不说话。
“林绒,”他轻推开她,抬起她的脸,忍俊不禁的笑,一瞬溢满脸颊,“你跟踪人的本事,倒是日益见长。”
林绒晃脑袋,甩开他的手。
“不行吗?”
谢潮生:“以后就业,要不要考虑私家侦探?”
“……”
林绒深吸了口气:“我现在,不想跟你开玩笑。”
“好,不开玩笑,”谢潮生走到和她一边,揽住她的肩头,往原先的那家酒店走,“开房。”
“……”
林绒转头:“我发现你现在……”
谢潮生看过来:“怎么?”
“越来越无——”话到一半,倏地停下,林绒垂下眼,“算了。”
可能,是她无耻。
-
谢潮生带着她进酒店时,酒店里的各个工作人员,看他们的神情明显不一般。
开完房要上楼,经理模样的男人调侃似的问:“girlfriend(女朋友)?”
谢潮生笑着应是,男人望向林绒,微笑道:“Helooksgood,wishyoutospendawonderfulnight(他看起来不错,祝你度过个美好的夜晚).”
林绒脸都要烧没了。
进房间后,他们分别洗完澡,倚着床头坐下。
林绒的脑袋枕在谢潮生肩头,听着他跟她慢慢解释缘由。
“他们因为第三者,纠缠不休,”谢潮生没什么避讳,语气很淡地说,“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妈不肯。”
林绒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怎么说呢,”谢潮生想了想,用了个比较恰当的成语,“或许是觉得,她无可救药。”
“那你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吗?”
林绒话很轻,很小心地问。
“也不完全,”谢潮生说,“偶尔会联系。”
短暂停顿过后,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如果她再三打来。”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林绒不太确定地猜测,“至于你的继父和妹妹,都和你毫无关系了,是吗?”
“嗯。”谢潮生浅浅应。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林绒去抱他的腰,说话时,带了浓重鼻音,“你不是答应过我,如果困难了,会第一时间找我。”
“林绒,”谢潮生右手抬起她的下巴,望向她,语气既有好笑,也有无奈,“你男朋友,还没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林绒嘴巴瘪着。
“我没继续接受他们的钱,不代表我从此穷困潦倒,”谢潮生低声,耐心解释着,“打工,只是在赚将来学费,至于生活质量,并没降低。”
林绒明显不信。
谢潮生失笑:“我真的穷了,还会抽烟吗?”
林绒立马嘟囔:“谁说不会?就以前学校附近,穿捡来破棉袄的流浪汉,嘴里都经常叼烟……你又不是没看到过。”
闻言,谢潮生眼皮跳了下。
“林绒。”
林绒看他。
“原来在你心中,”谢潮生眉毛上挑,“你男朋友现在,就是这种形象?”
“……”
林绒抿嘴:“我没说你穿破棉袄……不过,就算穿了,你也是最帅的那个。”
“还是算了,”谢潮生语气淡淡,等林绒看过去,他意有所指道,“怕某人不要我。”
“……”
林绒转身拿过手机,打开她在网上开的零钱罐账户,边操作边说:“你平常给我的红包,还有我给你你退回来的,都帮你存在老婆本里了。现在派上用场,正好拿来买你。”
“……”
谢潮生的记忆不至于混乱,他给得再多,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个数。
但林绒固执的动作和看他的眼神,像是从头到脚写满了四个大字——
我要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