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揽着怀中的女孩儿,生平第一次遇见了像这样难以应对的状况。
他将下巴低垂,唇部贴在她的耳畔,用了近乎诱哄一般的温柔语气。
“桃桃,别哭……”
“怎么了?有事的话,就说出来好不好?”
季桃还是哭。
不止没止住哭,反而哭得,更凶猛了。
泪水不停地流。
林愿一时无措,没有纸巾,只能用手背帮她擦拭着眼泪,嘴上的话,更柔。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抽抽噎噎的人,才忽然有所好转一般。
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睫毛都被泪水沾湿,嘴巴瘪着,声音很闷。
“没事……”
“我就是,太高兴了。”
“……”
林愿问她:“高兴?”
“嗯!”季桃奋力点头,“高兴,太高兴了!”
“是感动的高兴!”季桃破涕为笑,无事人一般,利落拆开了一根棒棒糖,递到他嘴边。
“喏~男朋友,你先吃。”
林愿的唇角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将棒棒糖含进嘴里。
又给她亲手剥了一个。
两个人坐在路灯下的石阶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气氛过于美好,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
林愿转过身去看身边的女孩儿,嘴里的话不由自主蹦出:“桃桃……”
“嗯?”季桃怔怔地转头。
“答应我,”林愿说,“以后,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季桃一时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事都要直说,不能闷在心里。”
“也不要为了想要挽留什么,而去迎合任何人。”
林愿一字不落,对她说完了心中的话。
季桃明显怔愣思考了几瞬,继而眨眼,不明所以地问道:“包括你吗?”
“对。”
林愿勾了下嘴角,于是连月光都温柔洒落在他脸上,惊艳了一个岁月。
至少季桃,是这么觉得的。
他伸出手,亲昵地抚了抚她的头。
“包括我。”
-
回到家里,林愿先给林黎青打去了电话。
等到人匆匆回家,面色凝重,他同样卧坐在沙发上,神色疏离,言语间不咸不淡地开口。
“他们欺负桃桃了吗?”
林黎青一时无语,细观儿子,到嘴的没大没小也憋了回去。
“那怎么能是欺负呢?”
他来来回回,将季桃在机场接机以及回到老宅后发生的一切,都剖析了个遍。
最终下结论:“所以,这就是父女之间的缺少沟通,尤其桃桃现在还失了忆,这两辈人的代沟,还有时间和空间产生的距离隔阂,哪有那么容易消去?”
“呵!”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似笑非笑,嘴里冷淡至极地发出这一声。
“你别喊桃桃。”林愿这么说完,站起身,没有了再理他的打算。
“……”林黎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随后,房间里传来了喊声。
“出去时,记得把门带上!”
林黎青平时顾的事多,忘性大,偶尔会有忘记关大门的时候。
但他完全没想到,这事会在这时,被林愿毫不迟疑地提起。
“你不欢迎我啊!”林黎青朝房里喊。
“不欢迎!”林愿干脆果断。
“……”
过了一会儿,林黎青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轻叹口气。
“桃桃这孩子很好,你以后,要对她好一点。”
气氛像是一瞬间就变得安静起来。
房间里的林愿,正从抽屉里找到了那枚易拉罐拉环,他望向门外,浓墨色的眼眸逐渐黯下,似是看不到一点光。
“不用你说。”
等人走后,他很轻地补充:“我也知道。”
-
次日,季恒赶赴公司处理事务。
季家集团的总公司大楼在市中心,极好的商业地段,一走进去,便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以及窗明几净的整洁环境,现代化的各种设施一览无余。
守在门口的保安以及前台的工作人员都是制服整洁,女生还会画着精致的妆容,笑语晏晏,专业迎接每一位有着事务的人。
因此当漂亮消瘦的少年接近前台,掀开半遮住眉眼的鸭舌帽,露出利落干净的惊艳面孔,几个前台的目光只是稍微流转了一番,很快回神,询问起他有什么事。
“我找季总。”林愿干脆说。
几个前台愣了一下。
“季…总,是刚回国的那位……季总吗?”
有个面孔较新的女生问道,话语磕磕巴巴。
“嗯,”林愿的语气接近不耐烦,“你和他说,他宝贝女儿的跟班找他。”
“宝贝女儿?”那个女生很惊讶,“据我所知,季总好像只有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呢。”
“是啊,”有其他人附和,“今早来公司,也只看到他拉了那个小可爱的手,和睦睦的,难不成,那个小可爱就是他女——”
越来越离谱的话语,在少年眸光冷下的那一刻,乍然而停。
他的眸里像融了碎冰,锋利,冰冷,冻人的视线,在她们脸上一寸寸掠过。
带来心惊胆战心律不齐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