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第四天,睡够了的桑晚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下午从家里坐车回到学校。
要先进行舞蹈排练,又因为临时加入几个成员,因而需要聚在一起安排各自的part。
她发了条微信,和对面那位定排练时间。
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来定?”不过随口一提。
没多久,对方发来自己的一张行程表。
六月份的艺人行程被安排的密密麻麻,看着就能令人觉得眼晕。
桑晚见状不由得咋舌。
这野回公司真不做人啊,这么多的行程,又加上要录制选秀综艺,果然谢嘉释是人红活也多。
她不知道内情,自然以为是公司给他安排的。
她边随意翻看着手机图片,一边套上了件薄外套,抬手拾钥匙和饭卡进兜里,一旁的堂兄在收拾午饭的桌子,看她一眼:“今天外面太阳大,记得带伞。”
“哦。”她随口应道。
这时候手机嗡嗡响了几声,解锁一看,是谢嘉释回复了:
“好,你来定。”
她见状挑了挑眉。
“这么信我啊?”本来她都打算商量要是排练和行程冲突了该怎么办来着。
几秒后。
“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些误解?”
“如果我想推掉哪天的行程,没人会说什么。”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诶。桑晚不由得眨眼。
“真的吗?”
“我会骗你?”
……行叭。
“那排练时间我看着定了,另外,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好提前订一下餐厅。”
对方不久后回复,看不出什么情绪:“既然是你请,那就由你决定,我还要作曲,先不聊了。”
她收了手机,放在口袋里。
走到门口取了把折叠伞,桑晚顺便拿了一瓶矿泉水,她正打算出门。
临走时,桑慕上下扫了她一眼,忽然他冷不丁地对她开口:“学校有追你的男生吗?”
她一口矿泉水差点没喷出来,“你问这个干嘛?”抽出纸巾擦了擦下巴。
桑慕慢条斯理地把脏盘子放进水池里,抬头审视地打量了她几秒,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有的话,带回来给我看看。”
“……你是我爹吗。”桑晚无语地出了门。
屋外的温度不太高,有昆虫伏在绿化带里不停地叫,桑晚被灿烂的阳光晃了下眼睛。
对面的房子里传出来隐约的音乐声,她抬头眺望,见二楼的钱悖坐在窗外练琴,表情投入,一只姜黄色的肥猫趴在他的脚边打呼噜。
她在门口边撑开遮阳伞,随后桑晚下意识地看了高处的另一个落地阳台几眼,上面摆着架子鼓、一把吉他和琴,吉他黑漆漆的金属外壳被屋外灿烂的阳光反射出淡淡的光。
这个点,应该是出去了?
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指尖划过攀着红色山茶花蕊的花木架子,却意外落下了一朵山茶花,在下落坠地的前一刻,桑晚抓住了它。
火红的颜色,她低头,把花朵拿在手里嗅闻,很好闻的香气,带着一点水气,濡湿在指节,桑晚又抬头,把花朵捏在指尖上把玩,眼睛不知流连在什么地方,又将它随手戴在自己的发上。
她塞上耳机放一首音乐,桑晚很快撑伞背着包哼歌走了。
落地阳台前,钱悖停止了按琴键,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机,随后把身子往后一躺,他有些无奈地对那头的少年说:“阿释,别看了,人都走了一分多钟了。”
“她穿的好少,”头戴式耳机里此时传来了稍显淡漠的男生磁性的声音,谢嘉释长身玉立,一身黑色家居服,乖戾张扬的银发贴附在耳际,他站在阳台的深色帘子后,修长的指尖正捏着黑色耳机的一角,目光依旧停落在街道上,即使那条道路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他动了动眼睛,谢嘉释漆黑的眼睫扑闪几下,如寒鸦在振翅,他的手向上抚着眉心,细细地揉着,一股轻微的疼痛感被随之碾碎。
电子琴前摆着台历,两个月后的29号被标上了红色,是他演唱会举办的日子。
他此时却只在想着桑晚。
像这样走在街上很容易被人搭讪。
他漆黑的眼里,此时便划过一片不动声色的晦暗。
所以。
谢嘉释的声音淡漠,却夹着一股淡淡的躁意:“她哥哥为什么不管她。”
“因为天热呗。”钱悖说,听着那头轻微的纸张摩擦声,他很是意外地挑眉:“你要写歌?”
谢嘉释淡淡地应了一声,左手纤细的长指握着一杆铅笔,他看似随意在一张白纸上勾画几下,等停下来后,垂下眼睑,炭黑色的痕迹被浅浅勾勒出了一个女孩的大致轮廓。
单手撑着伞,一把细腰伶俜纤细,黑色的发丝落在白雪般的肩颈,裸露的小臂被光晕染,是一股极强的反差感。
不由得想起那天的雨后,女孩淋湿的半边肩膀在晕黄的灯光下极为扎眼,透着肌肤的纹理,那时候他曾飞快地移开视线,把外套粗暴扔在她身上,转身冲进雨里。
他细腻的喉结便几不可闻地滚动,谢嘉释将十根手指搭在琴键上,随后他很快弹拨出了一串连续的音节。
唇间轻轻说着。
山茶花,暴雨,红唇。
男人,少女。
谢嘉释开始了新的创作。
指节按动在琴键的频率越来越快,黑色的炭笔在空白乐谱上写下一道道的复杂音符。
又在女孩的耳际,添了一朵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