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来越大,叶柳记得表小姐身子弱,即使温泉治疗效果再好也不能久泡。过了半个时辰后,叶柳到马车里找了新的衣裳回来。
泉水外由一块巨石阻挡,正好隔绝里外的视线,叶柳看不到里面,只听到崖顶流水哗哗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点怪异的动静。
叶柳停住脚步,像是想到什么,面上一红,立刻退了出去。
庄子景色秀丽别致,假山水榭,回廊飞檐,无一不精美绚丽。
这处庄子最初是老国公夫人的陪嫁,老国公夫人在长安待得厌倦了就常来庄子小住。沈镜少时常常陪母亲来这,到后来领兵掌权,来这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老国公夫人病逝,但这处庄子沈念臻一次都没来过。
凉风吹过,浮动静姝脸颊的发丝,她两手撑在岸边,唇瓣被咬得通红,柔弱得仿佛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沈镜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安抚她不停地颤栗。
“饿了吗?”他问。
静姝赤着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水,成熟男人的气息把她包裹得严实,他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周围所有的凉风,怀中燥热。静姝耳根,脸颊都是绯色,卷翘的长睫上挂着一排泪珠,欲滴未滴的模样我见犹怜。
沈镜习惯了执掌乾坤,即便在情.事上也是如此。静姝始终都是被迫承受,好在,沈镜的克制让静姝没那么难受。
静姝摇摇头,她并不是很饿,即便一日不用饭腹中也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
岸边的石壁透着凉意,静姝不得不控制着离石头远点,这么一动,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某物蓄势待发。
静姝僵住身子,沈镜不为所动地拨了拨她颈后的长发,“吓到你了?”
这是第一次,静姝有这么强烈的触感。以前都是黑夜,深夜总能给人勇气,做一些平常做不到的事,而白日不同,静姝仿佛觉得身上每一个感官都汇聚到那一点,感觉越加强烈。她抵着岸边的手紧了紧,慢慢放到水里。
天气燥热,时有蝉鸣。
静姝明显感到沈镜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好像在隐忍什么。
水声波动一会儿,“二爷,您…喜欢吗?”静姝耳根发烫,软软的小手也好像被烫得灼热。
沈镜在她耳边的呼吸从未有过的急促起来,又有些强硬地隐忍。
静姝缓过神时,手已经酸得不行。她甩了甩胳膊,被沈镜掰过身子,两人面对面。
她脸上的水珠干了,脸颊被晒得粉嫩,是独属于少女的稚嫩饱满,仿若一颗青涩的果子,诱人品尝。
沈镜的指腹碰了碰她的脸,他神色始终淡淡的,让静姝不得不怀疑自己刚才那番大胆的举动是否惹得他不高兴。
静姝踮脚亲在他的下巴上,“二爷,我还不饿,咱们再泡一会儿好不好。”
即便答应过沈镜每日按时用饭,但静姝还是想能躲则躲,她愿意一直在这和沈镜做到起行,也不远去膳厅。
她没想过这点小心思逃过沈镜的眼睛,静姝手攀在沈镜肩上,慢慢磨着,撒娇。
沈镜两手托住她,防止她滑下去,“不要忘了你曾经答应过的话。”
淡漠的话语把静姝拉回现实,沈镜永远清醒自持,即使是在极度纵.情时也很能很快抽出身。
静姝试图反抗,不断磨蹭着沈镜,那两团绵软缓缓擦在他的胸口,“二爷,我还不饿。”
哗啦一声,沈镜抱着她从温泉里出来,静姝没反应过来,吓得两腿夹.住沈镜的腰,两人都没穿衣,她更能感受到沈镜身下此时的跳动。
静姝吓得立刻松开腿,耳珠红的好像在滴血。
沈镜把她放到石凳上,给她披了干净的外衣。宽松的衣裳把静姝包裹得严实,沈镜耐心地给她擦着头发,“换完衣裳去用饭。”
他语气说不上好,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静姝睫毛扑朔两下,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再说话了。
后午的天不怎么好,马车行了半路开始下雨,起初是密密麻麻的雨丝到后面越来越大,噼噼啪啪砸到车顶,
静姝坐在那车里面有些担心,她刚掀开车帘,就被沈镜挡了回去,“外面雨大,别出来。”
“可是您…”静姝话没说完就被他塞了回去。
风雨交加,雷电作响。
密闭的马车让静姝心里越来越恐慌,前世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耳边的谩骂,身上被殴打的痛感逐渐清晰,好像重生是一场梦,她依旧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还敢勾搭世子爷!”
“来人,给我掌嘴,打到我满意为止。”
“把她关在柴房里,一滴水都不许给她喝。”
“…”
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打在她的耳边,打在她的血肉上。
“不要,不要!”静姝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都埋在膝盖里,眸子惊恐,眼睛里的泪沾湿了衣袖,身体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那些令她恐惧的人和事从未离她远去。
马车外怒吼的风像是在无情的喧嚣,即便静姝重活一次,依旧逃不掉这噩梦。
她现在还在宁国公府,沈念臻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沈镜真的愿意为了她,拒绝自己的儿子吗?还是…他为了缓和和沈念臻的关系,会把她亲自送到他屋里,重复当初的冰冷。
静姝手紧紧攥在一起,指尖恰白,掌心里都出了血,一滴一滴落在素白的襦裙上。
马车的帘子忽地被人掀开,一大片光照了进来,夹杂着潮湿的凉气。
静姝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外面的光,紧缩到一角,沈镜身上被雨淋透,“前面有家驿站,你随我出来。”
耳边是熟悉又沉稳的声音,抚平静姝心里的恐慌,她迟缓地抬起头看向沈镜,小脸苍白如纸,冷汗顺着她的额头落了下来。
“沈叔叔…”静姝有些哽咽,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沈镜意识到她情绪不对,跳进马车,刚到她面前,静姝就扑到他怀里,哭出声,“沈叔叔…”
泪水汹涌,即使以前静姝会被他训斥得委屈,也没哭得这么厉害过。沈镜温热的掌心安抚她的后颈,“怎么了?”
静姝不说话,只是哭,哭得身子在他怀里一抽一抽,不停地打嗝。
“沈叔叔,你…会把我送给别人吗?”静姝仰头看他。
毫无缘由的一句话。
她不确定,不确定沈镜的承诺是否比得过他和沈念臻的父子关系。既然沈念臻从小不在沈镜身边长大,沈镜又不擅于表达情绪,那他是否会为了缓解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来把静姝当作筹码。沈念臻对于静姝的欲.望,静姝一清二楚。他耐心地把她养到及笄,耐心地等她成为他的掌中之物,绝不甘心把她轻易放走。
沈镜没多问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摸着她的后颈,给她确定的答复,“不会。”
“如果这个人是您的儿子呢?”静姝再次开口,她无暇去考虑沈镜是否会怀疑什么,只是此时她想要一个答案。
沈镜看着她,两手揽住她的腰慢慢抱住,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除非你是自愿,否则没有人能强迫你。”
这句话仿如一颗定心丸,安抚住静姝被暴风雨打乱的心。
沈镜抱着她去了驿站,里面烧了热水,静姝在靠在浴桶里。平静下来后,静姝才感觉自己刚才有点丢人,她在沈镜面前放纵的哭,还问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把头埋在水里,如果以前沈镜还怀疑她和沈念臻的关系,怕是现在就该确定心里的想法了。
毕竟她是沈念臻从外面捡回来一手养大,若论亲疏,她和沈念臻的关系应该绝对比和沈镜亲厚,外面的人也都怀疑她会不会做了世子夫人,静姝不知该如何与沈镜解释。
叶柳去取衣裳到现在还没过来,外面响了动静,静姝以为是叶柳,苦着脸道“二爷要是叫我用饭,直接把饭送到我屋里吧,我不想下去了。”
“为什么不想下去?”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静姝倏的睁开眼,看到屏风处的沈镜。
他换了一身衣裳,玄色更加老成,沈镜选衣很少有浅色,大多都是暗色的衣裳。对襟的扣子一丝不苟,腰间坠着墨玉,面容淡漠,世家贵族的气度浑然天成。这样的人即便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到。
外面的雨声小了,静姝从前世的噩梦中抽离出,她告诉自己这一世是新的开始,她还有阿爹和三哥哥,还有沈镜的承诺与庇护。
静姝两手撑在浴桶的边缘,起身时动作缓慢,看着有些笨拙。
沈镜站在屏风处看她,拨弄着拇指的白玉扳指。
浴桶里的水泡了许久已经凉了,驿站不像宁国公府,外面下雨,屋里的温度并不高。静姝刚从水里面出来,身上挂着水珠,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静姝皮肤偏白,犹如凝脂。白皙的映衬下,那两株更加明显。少女玲珑的人如一颗欲放的花苞,尚且青涩,却又诱.人。
自从重生后跟了沈镜,静姝很少再有那样的恐慌感,这是第一次,或许是一个预兆。
她和沈镜这种关系没有多少人知道,沈镜有他自己的事情做,不会娶妻,他说她过了及笄的年纪就该嫁人,静姝一直把他的话奉为圭臬,无事不听。只要他能一直护着她,不再经受前世的噩梦就够了。
小巧的玉足踏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落地轻巧的动作不注意根本听不到。
静姝走到沈镜面前,她轻轻抱住他的腰,面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驿站的床榻我睡不惯,想和您一起。”
她的话大胆又极具暗示性,偏就是这副清纯的长相让人难以多想。她永远比表现出来的胆大得多。
静姝扬起小脸,去亲沈镜的喉骨,他的下颌,他的薄唇。温软又甜腻的气息在他怀里。
她这副身子有多软,他心里很清楚。
沈镜垂在身侧的手始终没有动作,声音清醒,“静姝,你现在该用晚饭了。”
“我不想吃。”
静姝很少说“我不想”“我不要”之类的字样,她一直都是乖巧温顺的。这是第一次对沈镜的拒绝与反抗。
“静姝,听话。”
他让她听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漆黑的眼也较以往严苛。
沈镜拿了衣架上搭着的外衣披在她身上,阻挡外面的凉气,指腹滑过她的肌肤,不带分毫的留恋。
每每到这个时候,静姝都会怀疑沈镜对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明明他对自己不见一点的喜欢与迷恋。
相比于世家那些头衔,静姝更觉得沈镜像是一个死守于清规戒律的僧人,放纵但不沉溺,欲.望却懂克制。
静姝眼尾发红,“您骗我,您根本就不喜欢我。”
“您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喜欢您了。阿爹的病治好,您自己一个人回长安吧,我不想回国公府了。”
沈镜给她穿衣的手顿住,面上有些冷。
她说得有些孩子气,可并不否认她是真的想把这些话付诸于实践。她想离开长安,就再也不回来了。
沈镜把她身子擦干,系了肚兜的带子,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身上的敏感点,沈镜始终没有说话。
夏日的襦裙并不复杂,沈镜耐心十足,给她穿完衣裳,又擦了沾湿的乌发。
乌压压的长发留在手里,仿若上好的绸缎,沈镜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语。
长久的沉默让本是寂静的屋子多了几分压抑的气氛。静姝始终未意识到他的变化,“我想跟三哥哥走,离开这,不想回宁国公府。”
沈镜把她的乌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后缓缓站起身,“你在闹脾气,我不会把你方才的话当真。”
“你心里很清楚莽撞离开的后果,静姝,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沈镜过于理性,可静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他摸着静姝的发顶,“在马车里是不是梦魇了?”
成熟的男人总会有耐心去询问一切事情,他们会追根溯源,抓住问题的关键。静姝没看到过沈镜无理取闹的发脾气,他理智得有些可怕。
沈镜的话唤醒她白日的记忆,静姝发僵,全身变得冰冷。
沈镜伸手抱住她,温和得有点无奈,像是在哄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说的话?”
这一句话让静姝一瞬破防,满肚子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晚饭静姝倒底是没下去用,她眼睛哭得肿,眼圈周围红成一片,看着像只受欺负的小兔子。
她没和沈镜交代实情,但她白日的话说得太过直白,依沈镜的精敏,除却她重生的事猜不到,其他应该清楚。比如沈念臻想收她做通房,沈镜心里明白,只是没说出来。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静姝一时缓不过神。而且她感觉沈镜对她太纵容了,让她以为自己现在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沈镜都会帮她填上。
沈镜推门进来,静姝看到他,立刻拿起筷子吃饭。
终于吃完按照约定的食量,静姝忍住腹中的恶心道“二爷,我吃好了。”
沈镜看着下去的小半碗汤,没揭穿她的投机取巧,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