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带你出宫散散心。”
伏缉熙不说话,方才那一口酒吻得他思绪混乱,半晌才回神,羞愤冷漠地偏头去。
燕攸宁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总是欲拒还迎的。
伏在他身上又是一番调戏才作罢。
在焦离殿中一直待到下午,看着默不作声几乎不说话的伏缉熙,燕攸宁没再关着他,领着他回了寝乐殿。
不过仍旧没有很自由,少有允许他出大殿。
这日,夏诸递了竹帖至高平宫,邀燕攸宁碧湖摇舟。
正是一日的好春光,宫中栽种的几株梨花都开了,清雅娇美。
燕攸宁应下,侧头看坐在身侧安安静静的伏缉熙,凑到他近前去,“带阿玉出宫赏花如何?”
她抬手扶上他的脸颊,轻轻抚摸着,“你可比枝上的梨花好看呢。”
他抬眸,眼里冷淡,“若公主已然决定的事情,我的意志又能改变吗?”
“不能。”
“但总得问一句不是,不问你岂不是更不高兴?”
伏缉熙越发不想理她,侧开头,但也未躲燕攸宁的手。燕攸宁受用他的乖巧,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乖起来就是让人身心愉快。
忽然将他压在地上,两手撑在他耳侧瞧着他,“可不准再想着逃,否则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他看着她,“嗯”了一声。
左右也没机会逃,若无一个绝佳的机会,再逃怕是要彻底惹怒她,真将他永远关起来。
不如顺着她的意思,还能多得些自由。
燕攸宁遂带他出宫,马车在夏诸的府外停下。府门前的家丁见燕攸宁,当即入府禀报。
伏缉熙见窗外的客卿府,皱了皱眉头。
夏诸出府来见着马车上还有伏缉熙也愣了一下。
两人视线相交,伏缉熙先侧开了。夏诸也未对此多说什么,上了自己府上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同往城东的方向去,城东有一硕大银湖,景色甚美。
马车上,伏缉熙瞧着窗外街景。
“宫中时那张竹帖,是夏诸邀公主出宫赏花吗?”
“嗯。”
伏缉熙没了声音。所以,他只是顺带得以出宫。她说得带他出宫散心,没有半点诚意。
她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转而又觉自己想得太多。
她从来也没将他当个人,又怎会特地带他出宫散心。她关了他那么多日,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生气。
“怎么了?”燕攸宁看他,觉他忽然问这一句又没声了有些莫名。
“呵。”他极淡地笑了一声,“公主既然是敷衍我,还带我出宫做什么呢。”
燕攸宁越发莫名,捏着他的下巴挪向自己,“我如何敷衍你了?”
他又不说话了,挪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燕攸宁心情沉了沉,又将他的脸扳了回来,将他抵在车厢上,“阿玉什么意思?”
伏缉熙与她的视线对上忽然觉得想要吻她,又觉如此想法莫名其妙,侧过头不说话。
燕攸宁看了他片刻,作罢,不知他怎得莫名其妙,微微叹一口气。
马车在路边停下,夏诸与燕攸宁几乎一块儿从马车中踏下,伏缉熙跟随在燕攸宁身后。
路旁是一片梨花林,林中一条小径,落了满地的纯白花瓣,像覆了春雪却又飘荡淡淡芳香。
燕攸宁抓起身后伏缉熙的手,踏进林中。夏诸看着两人,眸光微微暗,视线落到两人牵着的手上,跟了上去。
他倒真希望初见那日后会无期。
燕攸宁檀色的襦裙,伏缉熙荼白的深衣,夏诸着藏青的深衣跟随两人身后。
清风徐来,花瓣四处飘飞,落在几人肩头与发间。
燕攸宁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来看着伏缉熙,“阿玉当真是比这花娇。”
她笑,“走在这林间像是下凡来的神君。”
话落折了身侧一朵梨花,插进了他鬓边的乌发上,墨色的眸中映着纯白的梨花,细细碎碎的堆叠。
伏缉熙抓着她的手,软软的带着春天的温暖。
“若是来这儿赏花酌酒,想必是极好。”她道。
她是极好。在这花间越发美好。
夏诸瞧着她,如是想。可惜那笑不是对他的。他又看向伏缉熙,他是赢在样貌上吗?
他的样貌确实无可比拟,谁人见了都禁不住赞叹。
“公主若是想,来这儿相酌也无不可。”他笑说。
燕攸宁笑着,几人往林深处去,穿过这片小林便是银湖了。
偌大的湖面层起涟漪,波光粼粼的,忽然“噗通”一声,湖面跃起一条银鱼眨眼落入水中。
河堤旁几株杨柳,翠绿的柳枝垂落水中,微风里轻摇。
“喂!船家!”
湖心一叶小舟,摇着桨,劈开水波悠哉悠哉。
夏诸朝着摇桨的老翁唤到,远远的便见小船驶了来,几人租下小船摇向湖心。
燕攸宁俯身,拂起袖子,指尖探入水中,清澈的湖水淹没指节,凉凉的还带着未走尽的冬日的微寒。
她忽然收回手,起身将水淋淋的玉手贴到伏缉熙脖子上,冰得他缩起脖子,侧开身皱眉瞪她。
她弯起眉眼呵呵地笑,见他始终不怎么开心的样子,眸色略深。
将他在焦离殿关了些日子,看来是十分介怀,一直以来就未给她几分的好脸色。如今带他出宫散心,心情也无法好起来。
仍旧对她冷冷淡淡。
她扑到伏缉熙身上,险些让他栽到水里。小舟摇摇晃晃,晃起水花。
他发间的梨花也跌落进水中,漂离了小船。燕攸宁见此伸手去捞,一只手抓着小舟的木沿,另只手指尖用力探出去。
梨花却是受着微风越漂越远。小舟微微侧过,忽而“噗通”一声,燕攸宁落入了水里。
船上夏诸与伏缉熙皆是一惊,夏诸蓦地站起,小舟也因此受惊地摆动。
燕攸宁藕节般的玉臂伸出水面,头也湿淋淋地探出,惊恐地呛着水,“救命!唔~咳!阿玉……”
夏诸倏然清醒,公主会水,王子洵曾在宫中落水,还是公主跳下水池救了上来。
他看向一旁的伏缉熙,他皱眉抿着唇没有动作。
公主是想让他救。夏诸方才惊惶乱跳的心平静下来,跳得有些恹恹的。
“唔,咳,救……”燕攸宁瞧着伏缉熙,他那模样像是要看着她死。令她十分不快。
“我不会水,你不下去救公主吗?”夏诸问伏缉熙,让自己表现出焦急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