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问问你,陛下这样无知无觉的模样,还能保持几年而已。”
“你也知道,这个后宫,现在就是我在守着,各种事务也是纷繁复杂,棘手的很,若是陛下听话乖巧,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一件舒心的事,若是陛下调皮无状,又或者是将来略微长大就要和我对着干,那我可就为难了。”
这……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吗?
王贞英确实关心司马德宗的精神状态,但是,和刘有德或是司青他们想象的决然不同。
王贞英绝对不希望司马德宗越来越聪明,越长越像个人的样子,相反,像现在这样的情况,那才是王贞英喜闻乐见的。
懵懵懂懂如孩童一般,管他是不是聪明呢?管他是不是能读书识字呢?
这都不是王贞英能控制的事情。
你看,是他自己傻,又不是王贞英把他弄傻的,再说了,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王贞英的头上。
司马德宗这个娃,又不是她生的,就算是种子不好,那也是陈归女的责任,更是司马曜的责任。
王贞英期待的,只是他糊里糊涂,最好能够让她把权力牢牢的攥在手中,不要给她平添困难也就罢了。
直到这时,聪慧如刘有德才总算是明白了太后娘娘的真实心意,于是,他立刻喜道:“三年,至少三年,不会有任何人能看出破绽来,这三年里,太后娘娘大可以放心。”
三年?
竟然有三年!
有了这三年,将来的大事,不就妥了吗?
刘有德怀里揣着赏赐,疾走几步,跳上了马车,回望着建康宫飞起的檐角,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女人的心思,果然就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是看不清,猜不透。
女人啊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寝殿之中,面对毫无反应的司马德宗,王贞英毫不介意的把他揽在了怀里。
好啊!
自此之后,你就是为娘的好大儿了!
一想到司马德宗这样傻兮兮的样子,至少可以维持三年,不被外朝的人看出来,王贞英就喜上心来。
三年?
就王谧开疆拓土的速度,这个司马家的大晋,还能坚持一年都算是长的了!
足够了!
足够了!
小娃娃控制在手里,王贞英太后的位子就坐得稳,只要位子坐得稳,朝廷上的事,司马家的事,就交给王谧去处理好了。
她只需要抱着小娃娃,等着禅让的那一天就是了!
想到这些,太后娘娘今夜的梦境都格外的香甜。
其实,也是太后娘娘多心了。
不管司马德宗的智力到底是在哪一个水平,也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纯傻子,只要王谧的动作够快,她想象当中的事情就完全可以实现,没有一点压力。
想想看,就算是司马德宗天生聪颖如孔融,仲永,那又如何?
到时候,他不过两三岁而已,他能做得了什么事?
果真王贞英要把大位让给王谧,自己去过清闲日子,司马德宗又能做什么?
他总不能跳起来大喊,坚决不能禅位,匡扶大晋天下吧!
他不能!
他做不到,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于是,两三年间,司马德宗完全不足为惧,不会给王贞英带来任何的麻烦。
太后娘娘可以放心了!
不过,这样重大的喜讯,自然少不了琅琊王的那一份,自从北伐开始,王贞英就一直都保持着和北府兵的紧密联系。
战场上的情况,她要第一时间知道,朝廷这边的局势,也不能亏待了琅琊王。
要让他耳聪目明,对朝廷之事了如指掌才是。
这也是王贞英和王谧商量好的策略,因为,北伐大军一动,朝廷上不可避免的要出现异动。
这些异动,无一例外的都和王谧有关。
他这个当事人,如何能不知情?
再者,一边要尊重王谧的想法,一边也要考虑到朝廷的现状,如何做,王贞英也要和王谧商议。
恐怕历朝历代再也找不出这样的组合,一个前朝的太后,和即将夺权的摄政王关系如此密切,如此热络的。
真的。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上去,或许会以为,太后娘娘和摄政王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然而,现在的王贞英的想法,又岂能为外人道也?
她是宁可让这些人认为,她和王谧有私情,也不想让这些人了解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怎能让他们知道,她只是想要抛弃司马家的朝廷,不想再替他们卖命了呢?
谁能想到,王贞英宁可丢弃太后之尊,也想逃离这是非之地,避居乡野呢?
在王贞英的心中,对于司马家的憎恨,早就远远超过了她对荣华富贵的贪恋。
同时,王贞英对自己的定位也有很清晰的了解,作为司马家的太后,其实,很多司马家的人是不喜欢她的。
想当年,还在当皇后的时候,王贞英就不受司马曜喜爱,时常受到冷对,这样的女人,在司马宗室子弟当中,自然是没有一点威慑力的。
现在,她当了太后,又把朝廷搅得一团乱,根本和司马家的要求不一致,那么,司马家的人会看得惯她才怪。
这样一来,投靠王谧也是王贞英可以做到的,最便捷的一种手段了,王谧若想顺利上位,自然也要保护王贞英的安全。
有他撑腰,那些司马家的余孽,才不敢对付王贞英,不要怀疑,司马家的人,一向都是欺软怕硬为先。
他们才不会为了对付王贞英,去挑衅王谧呢!
但同样的,要是没了王谧这个强力靠山,王贞英的安危可就说不准了。
指望亲哥哥王恭,那是靠不住的,王恭这个人,文才有余,武学不足,这一点,他自己虽然绝不承认,但是,作为妹妹,王贞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王恭时常抱怨王贞英不肯让他带兵,但实际上呢,你就是把兵权交给他,他也一样带不好,这是可以肯定的。
而且,既然王贞英有了这个判断,并且,她认为自己的判断一点错误都没有,那么,自然就没有去实践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