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仇躺在一片石头组成的地上,伸着一条腿,屈着一条腿,单手拖着脑袋,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意思,斜睨着鸩池想着什么,等着自己的兄弟出来,最主要还是师姐。
从前,没人带着外人来鸩池,只有他们这么几个人,还有的几千年都不回老家露个脸,比如君阙,那家伙要有好几千年没见人了。
鸩池居然对外来人一点不胆怯,还热情友好,温和礼貌,真是人不可貌相,虽然鸩池不是人。
在鸩池里的翎乐可不认为它是一个好玩意儿。
最起码突变的天气,灰蒙蒙的细雨淋得到处湿漉漉的,讨厌至极,草地也变成了烧焦的黑灰色,不对,怎么会有草地?不是白色细沙么?
幻境!
天上的云天盖一样奔腾,一层层的乌云,像急转的瀑布,又像山涧激流,一刻不停。
但周围却无风,远处没有树木,只有杂草,一人多高的杂草,全都是黑灰色烧焦一样,在淅淅沥沥的雨水里,一动不动。
荒凉——无尽的荒凉——
翎乐眸光闪动,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拔腿就跑,拨开面前的草,向着紧紧能看到的前方,拼命的,声嘶力竭的,不敢有一点点停留。
忽然,一座坟墓出现在面前,上面的草皮是嫩绿色,娇嫩欲滴的模样,散发着诱人的青春气息。
那面向东方的墓碑是浅灰色,半人高,转向正面,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尹霜露之墓!
翎乐瘫坐在墓碑前,心道:果然。
一只白色虚影,看不出体型,看不出男女,声音却是温柔的。
“这是你真正的识海。”
它跪坐在翎乐的身旁,没有脸更没有表情,只是语气低沉平和,像久事青灯古佛的老和尚一样。
“你的心,如此荒凉,就连最炽烈的太阳都照不进来一点点光,大千世界就在眼前,不觉得太可惜了么?”
翎乐摇头,鸩池又说:“世间事,未来事,事事相扣,你怎么就笃定活着没有希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