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阿秾总算顺利出了隔间。她本来不习惯有人跟着伺候,但她更穿不明白这些繁复的衣裳,试了几次,都越穿越糊涂,只得僵着手脚任由店里两位娘子摆弄。
曲苏生怕一旁目光如炬的店老板再生出什么惊人之语,匆忙起身道:“就这件吧,再把那套粉色的包起来。”
阿秾身上仍穿着从前那身水蓝色的长裙,外罩一件蓝色的斗篷,款式与曲苏身上的相似,领口处也镶了一圈兔毛,与她站在一起时,一猩红一水蓝,仿佛一对出游的姊妹,站在店里就成了活招牌,引得许多女客频频望来,纷纷让店家也找来相似的款式上身试穿。曲苏趁机和店家杀价,压低了两成不说,还成功换来两只兔毛袖筒。
水蓝色一向是阿秾的最爱,这件斗篷上面的刺绣又格外有些巧思,鱼儿鲜活灵动,姿态百变。阿秾悄悄伸手戳了戳袖口那只鱼儿的腮帮,嘴上却犟道:“先说好,这衣裳可不是我要买的——”
曲苏脚步匆匆,懒得跟她掰扯:“是我要买的,好好留着你那包珠子养老吧!”
曲苏说得干脆,头也不回就走,仿佛之前坐在店铺里笑盈盈看她换装的另有其人。两人又回到了那天在船上打斗前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阿秾有些无措,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拎着包袱跟在青玄一旁,直到三人进了戏楼,一声也没敢吭。
说来也有意思,轻语楼与别个戏楼格外不同,一脚踏进门槛,就见楼内轻纱幔帐,鲜花堆簇,设计这楼的人别有几分巧思,将每一桌都巧妙地隔开了,既能保证在场各桌都看到中央的戏台,又避免了互相探视打扰。楼内氛围也不同于寻常戏楼,进了大门就发现,这楼内反而比外间街道还要清净几分,不论宾客还是仆从,说话时都轻声软语。曲苏一马当先走进来,一看是这般情景,不禁先挑了挑眉。
“客人这边请。”迎面赶来的小二也有意思,穿着比许多戏楼里的都要体面,看起来约莫十三四的年纪,生着一双笑眯眼,“三位今夜是听戏呐,还是吃酒。”
曲苏奇道:“来轻语楼,还有不看戏的?”
小二边为三人引路,边道:“听您的口音,不像是咱们雍城人。”
曲苏道:“两年前打南边听过一回花老板的戏,念念不忘至今,刚好今日路过雍城,就和我两位朋友说,要来轻语楼听戏。”说到这儿,曲苏递出一片金叶子,待小二伸出手接时,才轻飘飘松了手,“我看你们这儿一共三层,带我们去最好的位子。”
戏楼不比普通酒楼,平日里见到出手阔绰的客人自然也多,然而似曲苏这样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的,几天也不见得能遇着一个。小二双手接过金叶子,对曲苏态度更热络了几分,躬了躬身道:“三位来的巧了,今晚就有花老板的戏,还有一个时辰开场。贵客既然是头一回来咱们轻语楼,除了看戏,自然要尝尝咱们这儿的招牌酒菜了。”
说话间,小二引三人进到二楼一处雅座:“三位这边请,这间雅座可是咱们轻语楼最好的位置。”或许是见曲苏出手大方,小二态度殷勤,伶俐道,“咱们轻语楼有三绝,花老板的戏,宋大厨的红梅小宴,还有从不妄山里运来的泉水煮茶。贵客可要试一试?”
曲苏闻言眼睛一亮:“不妄山的泉水煮茶,在你们这儿就能喝到?”
“正是。”那小二见一旁青玄和阿秾两人全无反应,不禁挺直了胸脯,颇为自豪地介绍道,“来咱们雍城游玩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少时一直居住在雍城,直到六年前才回到雒城。殿下和宋郎君惯爱风雅事物,泉水煮茗和红梅小宴,都是这两位少时在雍城的最爱,而这两样,也是因为太子殿下,才举国闻名。”
曲苏笑眯眯的:“既然是这样,也给我们这桌整一份。”
小二应得干脆,就听这时青玄开口问:“除了这位太子殿下,雍城可还有什么别的风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