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下属?朋友?客户?哎呀,好像都没有印象啊。而且,”秋怡苦恼地扶着额头嘟囔,“我吃饱了没事干,把这些人的名字藏在车里干什么呀?啊啊,你到底是谁?!”
“在叽咕什么呐?难不成医院里有制服帅哥给你偷偷送花,还不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人未到声先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周洁挽着李晓东笑盈盈地走进来。
“哎,你进门咋不先敲门?礼貌呢,被狗吃了?”
秋怡一把将棉被拉起来遮住了下半身,还拉到胸前。抬头,不满地瞪着周洁。
李晓东冷笑了一声,自动自发走到窗边,饶有兴趣地打望着楼下经过的白衣天使妹妹。
周洁大咧咧笑道:“你看看他,妥妥的正人君子好不好?你个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鸟。哎,你今儿感觉怎么样?好久出院啊?你待这里都快半个月了吧?到底是疗伤还是在坐月子啊?”
“你以为我想这样?”秋怡丧气地往后一倒,半躺在枕头上,顺手拿起旁边的娱乐杂志胡乱翻着,口中懒洋洋道:“我早就想出院了啊,是我爸小题大做。他不让医生签出院手续,我能怎么办?他本来是预备要用私人飞机把我运回英国去治疗的,真要回去了,那我可就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了,我肯定宁愿在这里待着啊。而且我要回了英国去,下次你来看我,就准备好每个星期打飞的吧。”
“啧啧,那真是美强惨。”
秋怡搁下杂志,摸着自己脸蛋儿,无比自怜:“唉,我的确是又美又惨。”
李晓东抖了下肩膀,回头冲秋怡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不要脸,我是说你爸又美又强,你只是惨。”周洁噗呲一笑,抬手打了下秋怡,“不过你爸也是担心你才反应过度。他就你一个宝贝疙瘩,哪能不紧张啊?只是,徐叔叔要是迟迟不回英国去,你就算是出了医院,也还是不能出来跟我们浪啊。所以,那还是乖乖听话待这里吧,不要闹出点什么动静出来,这样或可早日解放。”
“可不?唉---”秋怡哀叹一声。
周洁跟着长叹一声:“唉---”
李晓东背着声听到两声叹,又暗暗一笑。
周洁带着李晓东探视完离开后,秋怡掀开被子,看了看双腿上铺的那一堆凌乱的纸张,颓唐地又叹了口气。
“你要跟我玩哥德巴赫猜想吗?”
好几天了,每天中午吃了饭,无事可做,她都会拿出这些纸张出来猜一猜,但,毫无头绪。
出气似的,她一把抓起所有纸张团在手心里狠狠蹂~躏成团,然后统统塞到了枕头底下。跟着身体往下滑去,最后拉起被子,开始蒙头大睡。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睡梦中的秋怡忽的双腿一蹬,人倏地睁开了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晓得刚刚是在梦里,轻舒了口气。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正要揉一揉眼睛,余光忽的发现她的病床边坐了个人。
是个男人。
秋怡顿时大吃了一惊,“你……”
人一个鲤鱼打顶,动作迅速地坐了起来,身体朝后退去,浑身紧绷,警惕地望着那人。
目光闪动,将来者粗粗一看。
长得不错,一个字,赞!
不过,他长得再好看,这是VIP房间啊,特护怎么能随意放个陌生人进来?!
男人却似乎比她还紧张,已站起身来微微向前倾,急切地问她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秋怡微眯了下眼眸。
他的关切之色溢于言表,又双目通红,眼眶周围有未干的可疑痕迹。
他……他这是哭过了?
秋怡不动声色地闭了口。
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在自己病床前哭……
于是,“你是谁?”这句话便只说了一个“你”字,其余的都卡在喉咙,慢慢咽回了肚子里。
秋怡将男人暗暗打量。
这一回细细看。
他剑眉星目,脸庞方正,面色微黑,但脖子下面的肌肤却是要比面庞白上三分,好像是没晒均匀的样子。
棱角分明的宽阔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桩,新长出来的那种,浅浅的,摸上去定然十分扎手---秋怡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忍住了动手一摸的冲动。
又察觉到他的眼底鬓旁犹有疲惫的风霜之色,但那双看着自己的星目里,却一直迸射着炯炯而热烈的光芒。
看一个人,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目光。
目中有光,不躲闪,不会是个图谋不轨的坏人啦。
见她久不说话,男人好像有些无措,结巴起来,“那……那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水喝。”
秋怡:“……”
周洁隔三差五来看自己,可曾问过自己渴不渴?
她只问她要不要小鲜肉相陪?
张东晨隔三差五来看自己,可曾问过自己渴不渴?
他只会捧着花来了病房后将房间巡视一圈儿,然后就把特护叫来一顿训斥,说这里没安排好,那里没清扫干净。
……
就这人这句话,叫她体味到了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秋怡微微湿了眼眶,垂眸点点头,“嗯,是有些渴,麻烦你给我倒杯水,谢谢。”
耳旁有了轻巧的动静。
秋怡又抬起眼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的视线在床边柜子上一番检视,最后抓起了她喝水的杯子,然后目光转向她。
秋怡明白他眼里询问的意思,又点点头:“是这个。”
男人微微一笑,提起旁边的开水瓶将杯子倒满,口中解释道:“我先烫一下,医院里病菌多。下次你再用,也记得叫人烫过了再倒水给你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