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连璋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小渠,你可能误会了。”
燕渠疑惑不解。
两个人说话间,周围人影晃动。
未几,香浓的咖啡味道在房间里弥散开。
又须臾,房门在他二人身后被轻轻带上。
徐连璋的话开始变得多起来,又热情地招呼燕渠坐,“不要拘谨,今天咱们就是闲话家常。虽然今次你我才初次见面,但是小渠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小渠你太……诶,忘了叫他们收拾茶几了。”
低眼看见了狼藉的烟灰缸,和搁在沿上那还剩半截的匆匆丢下的雪茄,徐连璋干脆顺势道:“来一支吗?”
木质的雪茄盒是敞开的,他推到燕渠跟前,要他挑一支。
“我平时不喜欢助理动我的两个地方---书桌和茶几,这是我的私人领域。茶几上常常会搁一些我的零食,他们一动,我想偷个嘴儿,又得到处找,呵呵。”
“啊,我们再来点红酒怎么样?”
太什么?
你觉得我太什么?
燕渠他其实挠心挠肺地在等着徐连璋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小渠你太……”的下文说出来,但是徐连璋已经兴致勃勃地转身就要去吧台拿红酒。
“雪茄配红酒,是我年轻时候的最爱!”他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走路都轻快起来,“正好我在这里还偷藏了一支回国后一个小朋友送给我的红酒,不敢叫秋怡看到,不然她一定念得我耳鸣。”
“是极品哦,国内绝对买不到,小渠你信不信?”
徐连璋口中的小朋友,不是周洁就是张东晨。
这二人都是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还都一样极好烟好酒。
不过张东晨最有可能。
早听说张家很想同徐家联姻,徐连璋回了国,张东晨肯定会频繁过来走动,趁此机会尽孝卖乖再正常不过……停!
想这些,不是给自己添堵?
两个人面朝落地窗说着话,外面的城市匍匐在脚下。
十八层有多高,燕渠以前在底下特特仰望过。
你在上面看下面,看得清晰无比,一个人一辆车,小不点儿,芝麻样大小,真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从下往上看,啥也看不分明。
白天,只能看到玻璃幕墙上反射向四周的刺眼的光芒,夜晚则只能看见室内透出来的氤氲的光芒。
总之,你再怎么看,就是看不清楚的一团光芒,不可捉摸,但是又诱人贪心去高攀,就像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
耳听着徐连璋的絮絮叨叨,他就像无数中国传统的长辈一样,亲切而话多,以至于燕渠越来越迷惑徐连璋叫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了。
一会儿提到秋怡,一会儿暗暗带出张东晨,又叫自己小渠,他明明又承认收到了他的短信……似亲切不似,似折辱不似。
据说英国人十分讲究穿戴,注重礼仪,越是上流阶层的人越重视,极致到了刻板的程度,繁文缛节不胜枚举。所以,谁知道抽雪茄喝红酒的时候,手指该怎么弯曲,杯子该怎么捏拿,烟气要怎么吞吐……
雪茄都还没找到托词礼貌而体面地拒绝呢。
燕渠忙开口阻止,“不,不了!谢谢,先生,不必麻烦,烟和酒我都不太沾的……呃,主要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一旦嗜好,对外形上就会有些……折损,不利于接演角色。”他牵强地解释。
“是吗?”
听他这么说,想一想---好烟的人,牙齿指节泛黄;好酒的人,醉眼朦胧,总也睡不醒的颓废。
这样的形象,的确会让艺人生涯提前结束。
徐连璋只好作罢,“那真可惜。”
已经握在手里的酒又放回架上。
“其实我现在也喝得少了,主要是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了,家里面也管得严格。我回来这段日子经常喝茶,茶好,养生。不过喝茶需要找一个清幽的环境,用心去品,不能热闹,不能喧哗,静静地,有一点丝竹之乱耳最好不过。还得要有一个茶友,志同道合,顺道就同他切磋一下棋艺。这就很难得了,即使找得到喝茶的地方,可能弈局的茶友却难寻。而你们年轻人已都爱咖啡的香浓,不喜茶汤的寡淡无味了。”
“年轻人”三个字叫燕渠脸热。
待到徐连璋坐下,燕渠这才在另一张沙发里安坐下来,然后客随主人,也端起咖啡含了口,但长久挡在脸前,遮掩住拘谨。
“那今天我们就边喝咖啡边聊吧。”
燕渠一听,不禁绷紧神经。
但竟听到徐连璋的下一句话却是:“本来是想约你来家里聊的,不过,我想这事可能还得秋怡做主。”
“……”燕渠差点端不稳咖啡。
心脏陡的乱跳起来,好似已经找不到节拍。
这种话好叫人胡思乱想。
偷觑徐连璋,他只是神色如常地继续讲:“虽然宏远集团有自己的职业经理人,但秋怡毕竟是董事长,手下总有些不能决断的的事情要找她,可她又需要静养。”
“算起来,我其实是宏源的实际控制人,徐家家族旗下多支基金通过各种渠道投给了宏远。日常我就在这里代秋怡为她处理一点公司里的事情,细数,回国后,我倒是在这家酒店待的时间是最多的。”
难怪房间布置得像办公室。
徐连璋的说明,也叫燕渠明白了一件疑惑事---徐家的基业在英国,秋怡同她哥哥回国闯荡。就算是美帝国主义名校毕业,但国内这样的环境下,真能靠自己的本事做大做强企业么?
原来一切只因为背后有个只手通天的太上皇在啊。
这样才合情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