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李复书还是让人传了卫亦君来问话。
如同姜无谄一般,卫亦君进殿之后,李复书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卫亦君下跪行礼之后,李复书没有向往常那样叫起,而是厉声问道:“你可知罪?”
李复书向来礼贤下士,平日里找人来问话都会赐椅子坐,从来没有让人跪着回话的道理,可见他这次是气得狠了。
卫亦君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无谄,自然明白了李复书此举的原因。
他挺直了脊背,不疾不徐地回话道:“若皇上问的是臣惩办常州方文县县令魏敬事兼并土地案之时,没有向皇上禀明他是魏相族弟的事情,臣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李复书见卫亦君承认他知晓魏敬事与魏可宗的关系,却故意隐瞒不报,顿时怒火中烧,拍着桌子大喝道:“你故意隐瞒魏可宗和魏敬事的关系,包庇魏可宗利用职权替魏敬事谋取方文县县令之职并且纵容其作恶的事实,此等勾结朋党、徇私枉法之行为,你竟然还说你没有做错?”
卫亦君道:“魏相与魏敬事是族亲不假,但臣早已经查明,无论谋取县令之职,还是强取豪夺兼并土地之事,都是魏敬事擅自利用魏相之名为自己谋取利益,而一些人自作聪明,为巴结讨好魏相便大开方便之门,助纣为虐。”
“实际上魏相这些年来一直在朝为官,已经许多年不曾回过家乡,对族中后辈根本不甚熟悉,又如何会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为其谋利?何况魏相的为人皇上应该清楚,别说是魏敬事这个几乎没有往来的族弟了,就算是身边最亲近之人,魏相也绝不可能违背人生的理想和信念,做那违纲乱纪之事。”
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完全是一条心,甚至有可能是刀兵相见的敌人,这一点李复书深有体会。
此时听卫亦君一番话,他深觉有理,面色稍霁,但仍有些许不悦:“那你也不应该隐瞒魏敬事是魏相族弟的事情。”
魏可宗有没有以权谋私,他自会调查判断,但卫亦君故意隐瞒,他便不由得怀疑他们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连。
卫亦君自然明白李复书的心思,赶忙道:“魏相向来清正廉洁,处事公允,可谓百官敬仰学习的典范,所以皇上才会委以重任,拜其为中书令,居百官之首。魏相本与魏敬事的案子无关,若臣当时特意提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倒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遐想。”
“一来会累及魏相受人指点,无故蒙羞;二来恐令百官对魏相的品性产生怀疑,日后魏相在百官面前不能服众;三来亦恐皇上听信了谗言,令君臣生隙。若是因为些许小事,而令国柱蒙羞,令百官失去最为杰出的榜样,令皇上损失最为得力的忠良贤臣,实在不值当。所以臣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对皇上提及此事。只是臣对皇上虽然有所隐瞒,却是一片苦心,还望皇上见谅。”
李复书见卫亦君所思所想皆是为了朝廷、为了大义着想,很是动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打算再追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