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江上慢慢漂浮,春景大好,两岸绿意盎然,农民在田中劳作,一派生机。
越倾颜站在船头,手持一柄油纸伞,如果像这样悠闲的度日,似乎也不错。可是法封教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不除难以安心。
“你看。”宋昀指着水面上,“没想到早铜州也有。”
越倾颜不明所以的看过去,见只是江水上飘来一些乱草而已。却见宋昀走到船边,俯下身去,捞起一把乱草,用力甩了甩。
“是什么?”越倾颜蹲下,看着宋昀手中的杂草。
“青丝草。”宋昀将一根根的杂草整理好,“以前在东海也有,很是坚韧。”
“能做什么?”越倾颜问道,不过就是草而已,又不是金银?
宋昀掏出帕子将杂草上的水吸干,便一根根的编了起来,“它有很好的寓意,因为不容易扯断,在东海有长长久久的意思。”
这样的风俗应该不少地方都有,让越倾颜惊讶的是宋昀的手艺,竟是将一把杂草编织成一条好看的草链,“只道你下手决断,却不想还会编这些。”
“宋昀会的很多,颜颜日后会知道的。”宋昀伸手抓起越倾颜的手腕,将草链缠在了她的手腕上,“以前,母亲给我编过,我就记住了。”
这是越倾颜第一次听宋昀提起他的家人,看出了他的一丝神伤,“你母亲呢?”
“过世了。”宋昀一直看着越倾颜手上的草链,“颜颜,长长久久,一生安康。”
越倾颜也看着手上的草环,“谢谢。”
回到住处,越倾颜直奔自己的房间,将小叶子打发了出去,才打开那本小册子。上面倒是没什么特别,说的不过是传说故事,可是如果是关于南疆的,那就奇怪了。
越倾颜不知道宋昀这次来铜州到底要查什么案子,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都不出门,不出门怎么查?
当然她并不关心宋昀查什么,她只关心蔡先生会不会收她为徒。
两日后,越倾颜甩掉小叶子,独自一人去了丰连观,到了的时候,看见已有十几个人等在那里,有男有女,她便站了过去。
蔡先生出来讲了一通话,便带着十几个人上了几辆马车。
越倾颜和五六个女子坐在一辆车上,见她们都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开口,只默默记着马车所走的方向。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停下了,众人下车,发现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子。
“诸位,蔡某的好友就住在这个村子里,他的才学可比我强多了。”蔡先生一如往常般和蔼的笑。“大家跟我来吧。”
一行人往村子里走去。村口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越倾颜认出这个女子就是去年在城外分发粮食的,实在是那身红衣太让人印象深刻。而村子里没什么人,应该是水灾的时候都走光了。
在村子中央的谷场上,有一座草棚,里面站着一个男子,背对着外面。
蔡先生指挥着十几个人坐在地上,便走去了男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男子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又有一群人到了谷场,只是领着他们的是另外一位先生打扮的人,如此前后来了三批人。
待谷场坐满以后,草棚里的男子转身,脸上带着一个面具。这和越倾颜猜的一样。
只听身旁有人站起来,“这不就是去年分给咱们粮食的恩人吗?”
此话一出,谷场中一片骚动,众人纷纷大喊“恩人,恩人!”
越倾颜也跟着喊,心里却在冷笑,明明是她为那次水灾出的力。亲自跑来不说,朝廷的救援也是最及时的,现在棚子里的面具男子却将这功劳捡了去。
面具男子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缓缓走出来,看着谷场中满满当当的人,“这是应该做的,作为天神的弟子,我会遵照他的旨意行事。”
一派胡言!越倾颜在心里咒骂着,天神让他们随便烧死人吗?让他们为祸人间吗?
“你们都记得那次水灾,是何等的可怕!”男子语气悲哀,“我们的父母,妻女,亲人,一个个都离开我们,他们不该死的。”
男子的话让谷场里的人沉默着,纷纷想起了死去的亲人。
“这是神的惩罚!”男子又说,“可是天神怜悯你们,不想你们再遭受同样的苦难。”
越倾颜抓起身边的石头,很想一把扔过去,砸死那个胡说八道的。
这时,红衣女子在谷场里扶起一位弯着腰的老人,慢慢将他送到面具男子面前。
面具男子叹着气,“老人家,你的腰怎么了?”
老人咳了两声,“就是那次大水,我的腰被石头伤了,再也直不起来。”
“真是可怜。”男子摇头,语气满是对老人的同情,“这次灾难不是你的错,却要你来受罪,天神会帮你的。”
骗人!越倾颜简直觉得快要笑出来了,石头伤了腰,再也直不起来?有没有更扯的?还有,这些坐在这里的人居然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