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停了,太阳照着地上的白雪,有些刺眼。
宋昀早早出去折了几只腊梅回来,进屋时,越倾颜已经起来,正坐在菱花镜前梳妆。
记起了昨夜里事,越倾颜没好意思多看宋昀,只拿着桃木梳理着头发。
将腊梅插在花瓶里,宋昀暖了暖双手,走到越倾颜身后,拿过她手里的木梳,“我来给你梳。”
“梅花开了?”越倾颜开口问道,手里拿着一根簪子把玩。
“用过早膳,带你过去看看。”宋昀应了声,“颜颜以后要对我改称呼了。”他对着镜子里娇美的女子笑了笑。
“叫王爷?”越倾颜问道,按礼数的话是该这么叫的。
宋昀摇头,“我喜欢颜颜叫我昀郎。”
还是不习惯,就算宋昀成了她的夫君,可是总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他怎么就装成一个太监?
见越倾颜不回答,宋昀没在意,蹲到她身边,“颜颜以前话总是很多,现在这是怎么了?”
“小叶子是你带回来的?”越倾颜岔开话题。
宋昀撇撇嘴,“你就知道关心别人,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我?”
怎么会这样?以前当皇帝的时候斗不过他,现在嫁给他还说不过他,这是翻不了身了吗?
“本宫饿了。”越倾颜站起来,“传膳!”
宋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你假扮皇帝的时候,那时候总觉得你不对劲,身上总是香香的,而且总让我觉得想保护你。看来以前做的是对的。”
越倾颜看着感慨不停的宋昀,“什么做得对?”
摸上越倾颜的脸,“就是始终守在你身旁。”
“油嘴滑舌。”越倾颜扫掉脸上的那只手。
“以前我何曾知道什么是油嘴滑舌?还不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宋昀手指缠上越倾颜的头发,“老天爷到底对我不薄,将你给了我。”
越倾颜实在受不了,这厮大清早说了一堆恶心话,这让她一会儿的早膳怎么吃?
用完早膳,越倾颜穿上一身翠色的冬裙,有披了件同色的披风,随着宋昀往王府深处走去。
翠色像春天里小树的嫩叶,充满着生机,与这灰败的冬日形成鲜明的对比。宋昀印象里,越倾颜总是喜欢素色衣衫的,今日一身艳丽,倒是与她那张艳丽的脸很相称。
空中弥漫着淡雅的香气,是从一个院子里散发出来。院墙上探出一只腊梅,嫩黄的花朵上落着昨夜的雪,煞是好看。
“就是这里了!”宋昀指着“梅园”二字。
二人走进梅园,一座六角小亭建在中间。里面已经铺好软垫,石桌上煮着热茶,正冒着丝丝热气。
徜徉梅林,使人精神气爽,越倾颜伸手折下一只,捏在手里。
“让我想起了凤临苑的梅林。”
几片梅瓣落在越倾颜的肩头,宋昀过去,用手轻轻拂去,“那日幸亏我去的及时,不然真怕你被人拐跑了。”
“你看见了?”越倾颜转着手中梅花,“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东陵王。”
“他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话语中,宋昀倒是没有太多对萧至容的怨恨,更多的是怜悯,“父亲一直被母亲欺骗,小小年纪孤身一人,身负重任,没什么朋友。你大概是第一个愿意接近他的人。”
“晚樱呢?梁安那边有消息吗?”越倾颜问道。
“赵晚樱没有回梁安,她去了青云庵。”两人慢慢在雪地上走着,“德清长公主那边有了消息。”
“她不是被皇兄一直关在府中吗?”越倾颜觉得德清是有错,可是张景濯也有可能用了什么手段。
“她生下一个孩子,几天就夭折了。”宋昀摇摇头,“作孽,皇上也将她送去了青云庵。”
越倾颜停下脚步,“我以前老做一个梦。”
宋昀回身,“什么梦?”
“梦见我被法封教的人拖出青云庵,活活烧死在柴堆纸上。”越倾颜说着,仿佛又置身那灼热之重,身子抖了起来,“他们说我是妖孽,他们说我死有余辜,可是我很疼,我真的不是妖孽。”两行泪水滑落,她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将越倾颜搂进怀中,宋昀轻轻拍着她的背,“颜颜。”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只有一个人在扑火,我却看不清他是谁?”越倾颜不停地抽泣着,“火越来越大……”。
直到越倾颜全部说完,只埋在他的胸前哭泣,宋昀将她抱得更紧,“你也说了,只是梦。你现在好好的,你的家人都爱护你,更是得了一个好夫君。”
这句话让越倾颜破涕为笑,“怎地就没看出你还这般的脸皮厚。”
宋昀也笑了,“还有更脸皮厚的,颜颜要不要看看?”
越倾颜推开宋昀,擦了擦脸,“谁稀罕看你?”说完转身离开。
怀抱空了,宋昀有些委屈道:“颜颜这是过河拆桥,好歹你回头看看,你的夫君这般玉树临风,你好歹趁火劫个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