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就这样冷酷地照进了梦想里。
秦颂最终也没拿凌霄别墅的钥匙,他搬回了学校去住。
本来也没多少东西,一只牙刷,一张洗脸帕,一套换洗的衣物,直接找个塑料袋往内一塞,即可拎走了。
还不被崔长生察觉他曾住过这里,以为他拎的不过是一袋子要拿出去扔掉的垃圾---凌霄自始至终没有将他正式介绍给她哥哥认识。
他终于从这一个多月的“同居生活”的甜蜜美梦中清醒过来。
有些迷茫。
原来是一厢情愿了么?
想想也是,她是公主,他是家政工。
是他想得太多了。
于浑噩中,未几,一周的补课期就结束了,秦颂回了老家。
搁下行李,立刻转身出门去敬老院里将妈妈接了回来。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草窝。
回到家里,母子俩相对,红了眼眶。
不用再去舅舅家讨好任何人,往年多少次绷紧的神经松弛,卸下局促和小心翼翼,一身舒坦。
这个家虽小,虽四壁萧条,虽孤寂冷清,远比不上镇上其他人家那浓浓的过年气息,面目又晦暗衰败,可这是任凭自己随意撒泼打滚嚎啕痛哭表露真情实感的地方,再不用戴上假笑的面具,挂上一路和气讨喜的伪装,这是此生最舒适的栖身之所。
陪在身边的又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她永不会背叛自己,永远待自己最好,永远为他着想。
服侍妈妈吃了今天的药,将她安顿在陈旧的布沙发上坐好,秦颂挽起袖子开始给屋子做大扫除。
再清贫,过年也要有过年的样子。
歌谣唱:“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锅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好像已过了洒扫的日子,但那有什么关系?从今往后,这个家就由他做主。
周丽捧着暖手袋坐在破沙发上,唇边含着一丝浅笑,目光久久注视着秦颂,灰色的眼珠子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而间或一轮。
她的脚边放着台秦颂从衣柜顶上拿下来的烤火炉。电炉子的外壳已斑斑锈迹,但质量很好,插上电,不一会儿就发光生热,烤得脚板心直冒汗。
每月一次秦颂放假回来看望她,是周丽唯一的盼头。除此外,一个月里有二十七八天她都双目无神,似行尸走肉。
此时的周丽精神头渐渐恢复,火炉子一烤后,脸庞红了些,看着人容光焕发。
静静地瞧着儿子一个人忙活,扫尘擦窗抹门,回首半生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