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旧历年最后一天晚上的23点58分,无限接近新年的零点零时。
春晚的舞台上，盛装的主持人们齐齐走上台来，脸上洋溢着讨喜的笑意,轮流说着新年吉祥如意的祝福语。
秦颂第N次拿出手机看了眼。
大妹妹瞧见了，很有经验地道：“哥，倒计时都还没有开始呢，祝福短信肯定要倒计时完了后才会陆续发送过来。”
二妹妹也点头，“对。不过你可以先编辑好,到时候零点一到就按发送键，跟发到你手机上的短信砰砰撞车,可有意思了！”
舅舅周诚看过来。
秦颂就坐在他侧旁，他看手机的动作早纳入眼底好几回了。没见他发过短信出去，也没怎么听见来了短信的嘟嘟声,倒是见每次他看了手机后脸上都有些淡淡的失望。
想起前事,忽的就呵呵一笑道：“你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哥哥才不是在等祝福短信呢。你们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在等女同学的电话啊。”
他这么一说，屋子里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秦颂。
尤其是周丽的反应最大,眼睛骤然放光，像摁亮了两个白瓦灯泡打在秦颂身上。
秦颂被看得满面通红,瞪着舅舅道：“舅舅,你别乱说话！”
“我咋个乱说了？”周诚乐呵呵地说,“上次你那个女同学打电话过来,你可拽了，没说两句话就挂了人家电话。是不是还没有和好啊？主动打个电话过去呗。明明很着急对方,却端着拿腔作调，结果苦的是谁？人已经低过一次头，这次该你了。”
秦颂只在舅舅面前接过唯一一个女同学的电话,当时还是舅舅提醒他手机在响。
那个破三星声音蛮大，舅舅就站在身旁，定然听见了个大概，所以才会肯定地说出打来电话的人是个女生。
这一番话说得煞有介事，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可大家才不管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消听见有个女同学曾给秦颂打过电话，他们心底已经自动将女同学切换成了女朋友。
看他的笑容都带着乐见其成的暗昧。
秦颂脸红耳赤，站起身就逃回自己的房间去，身后响起众人的大笑声。
大妹妹笑着叫道：“哥，要倒计时了，你不跟着数吗？”
周丽见状，彻底信以为真，竟然后脚就追着秦颂去。
秦颂听见脚步声，想要将门关上已经来不及。
周丽抵着门走进来，回身将门轻轻阖上。
“妈---”秦颂恼火地拖长声喊。
周丽望着他笑了笑，在床沿边坐下来，拍在身旁的位置道：“过来，咱娘俩儿聊一聊你那个女同学。”
“妈，你别听舅舅胡说八道！”秦颂不依，站在门后不动如山。
“那，不聊你那个女同学，就聊一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好不好？”周丽转变策略，说：“上次你送我去敬老院，离开后，院里的管理员问起你来着。”
“问我干嘛？神经病！”
秦颂于羞恼中脱口而出，倏地想到妈妈的病，后悔不迭，“妈，我不是……我只是……唉---”
周丽的笑容敛了敛，倒没有格外生气，“没事，孩子。”
见状，秦颂只得坐过去。
周丽得意地说：“她不就是看我儿子长得帅，人白净，还能干，就想给你做媒呗。”
“妈……”
“颂颂，这不奇怪啊。这里是乡镇上，是农村，大家的观念是不能跟县城跟市区里的人比的。这里的人早早的就结婚生孩子的多了去了，很正常。”
周丽在C市生活了十二年，自然已经熟知城乡生活和观念上的差距。
抓着秦颂的手握在掌心里，拍拍他的手背，周丽轻轻地说：“难得妈妈这几天清醒，连药都节省了好几颗。就跟妈妈讲讲吧，颂颂，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
喉咙似被堵住，发不出声。
周丽意识到自己这话让儿子难受了，立马又展开笑容，“那还是说说女同学吧。舅舅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个女同学给你打电话了？”
忽然就想要妈妈高兴一下下。
万一，真的，万一第二天她又不清醒了呢？
秦颂点点头，“嗯。”
周丽果真兴高采烈：“她很喜欢你？是她惹你生气了吗？所以追着给你打电话道歉。怎么你还没有原谅她吗？到底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你到现在还生气？颂颂，妈妈跟你讲，女孩子很娇气，是要时时哄着的，小心她转头就去喜欢别人了。啊，不可能，我儿子这么帅，她要是喜欢了别人是她的损失！”
一连串问题和自说自话让秦颂招架不住。
“妈，你别问得这么直接……不是舅舅说的那样，唉，反正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她就是打个电话给我而已，讲别的事情，不是道歉，她也没惹我生气。”
女人的好奇心实在太大，不分年龄，还跟看肥皂剧一样乐于穷追到底，并孜孜不倦。
“好好好，瞧我这问题问得，若不喜欢你，她又怎么可能主动给你打电话？是吧，颂颂？呵呵，现在的女孩子可比妈妈那个年代的人胆子大多了，想法多，主意也多。”
周丽又问：“那，她长什么样子？漂亮吗？白不白？”
“……漂亮。”秦颂分外窘迫。
他不想回答妈妈有关她白不白的问题。
好在周丽已经忽略了他并未完整回答她的提问这事，一听见秦颂说漂亮，登时就开心得合不拢嘴，“真好，漂亮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我儿子！”
“妈，你这样说好像我很肤浅，就只看中了她的外表似的。”秦颂蹙着浓眉不乐意地说，“我喜欢的人，第一不是看她长得漂不漂亮好吗？”
周丽愣了下，极为同意，很快就重重点头道：“说的也是。男人重色可要不得，你可千万别学你爸爸。”